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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余悸地探手去握紧匕首,努力咽了咽因干涩拉扯得疼痛的喉头,牙关紧咬,一把抽出。
顷刻,狰的鲜血如溪水汩汩流淌,随着血液缓缓浸入泥土,它眸中的最后一点余辉也逐渐散去。
怯懦,和鄙视自己怯懦的心情,在林苏青的心中拉锯着,竟遽然腾升出一阵无名的悲怆。
他牙根咬得筋脉暴突,蹙着眉头将双眸紧闭。
终于狠下决心,朝着狰的咽喉又是一刀刺入,刀刃锋利至极,一划到底。
是了,也许今后的日子,便不得不刀口舔血,苍莽一生。
假如回去……
还能回去吗?
一想到此处,他鼻腔忽然涌上来阵阵酸涩,刺得眼睛滚烫滚烫的生疼。
再度睁开时,不知何时已是泪眼婆娑。
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切却是模糊又清晰。
他捧出狰的脏腑,于身旁堆砌成鲜红的小丘。
随后又持起匕首,割开了它尚有余跳的心脏。
手渐渐不再颤抖了,好像不怕了,又好像是因为绝望而麻木了。
思绪纷乱,愁肠百结,他抬起臂膀以袖子拭去眼角滑下的眼泪,心中竟是坚毅了几分。
仿佛方才的一场殊死顽斗,驱尽了他从小到大的软弱。
也许,人唯有在遭逢大难之后,才能有幡然醒悟的焕然一新。
林苏青在心中狠狠起誓,他不能死。
不论天长日久,无论何年何月,他终要回去。
他擦干了泪痕,提起那把双刃匕首,强忍着刺鼻作呕的血腥味,紧皱着眉头开始分解狰的尸骨。
即使仍然有些无法适应,但他还是一边坚持着拆卸骨肉,一边不停地告诫自己——事到如今,恐惧已经于事无补,只能破釜沉舟。
从此刻起,往后必须无所畏惧,必须英勇果敢,必须一往无前。
若能搏得一线生机,他都要紧紧抓住。
只要能活着,就算是做一头走狗又何妨。
……
几声乌鸦啼叫,苍凉地掠过残阳。
当日暮西下,红霞染透了半边天。
林苏青才从魁壮的狰身上,卸出最精华的几块腿肉。
他在附近寻了些木枝干柴,不敢走远了,除了害怕远处有危险,同时也担心有秃鹫,或食腐动物趁他不在时糟蹋了狰肉。
这顿晚餐至关重要,是决定着他未来生死的关键。
这里没有生火的工具,他只得学着书中看来的生存技巧,在粗壮的枝干上凿出一方小眼,又在小眼中塞了些枯草,再削尖了一根棍子,杵在小眼中,以钻木取火。
书上记载得简单易掌握,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得他满头大汗。
也不知钻了多久,那小眼中才冒出了一缕青烟。
总算是有了火,他遂将火苗引去事先搭好的篝火堆里,火苗熄了数次,他只得重新再取,再引。
待一切终于按部就班弄好后,他已是精疲力竭,灰头土脸地守着熊熊大火,不敢有半分懈怠。
狰肉尚未烤出什么起色,他却先被大火烤得满脸通红。
靡靡的困倦排山倒海般袭来,混混沌沌间,他听见远远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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