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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牧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才能让你感觉好些呢?”
我努力地笑笑,说道:“可能也没什么大事,在这儿靠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也许是我的笑容不够由衷,也许是白牧师的双眸能看透我的心思,他嗯了一声,点点头,但眼睛却没有离开我。
“是不是还有什么压在心里头?”
他轻声问道,“要是有事儿,也可以说出来。
你虽然并不信教,但我这个牧师还是可以听你的。”
我眼睛躲开了白牧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两天,我心里就觉着好害怕。”
“害怕,为什么呢?是害怕美国?”
“开始我也觉着是,可后来,却又不全是了。
前两天我去看幺妹,她说也许这以后就见不着了,不是说几年见不着,是再也见不着了。”
“我听着她这么说,开始就是心里好酸的。
她才十五,就想着,说不准过几年人就没了。
本来这也有原因的。
她脚坏了之后,性子就变了,再也不笑了,也不上我这儿来看书了。
所以她心里难过也不怪她。
可是我再想,就越想越害怕了。”
说了这些,我抬眼看着白牧师。
桌上的煤油灯在他脸侧撒下一轮暖暖的光晕,在他双眸上反射出慈爱的光。
“孩子,对死亡的恐惧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的。
你记着塞内加的书信集对吧?生命原本短暂,恐惧也无可厚非。”
“孩子,你要明白,这样的恐惧永远也不会消失,除非你能把自己的心交给基督,把自己的生命用来给上帝更大的荣光。”
“这个道理我明白,”
我答道,“可我觉着我更怕的是,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着爹,见不着幺妹,见不着家了。”
“你和父亲说起过这些吗?”
我轻叹一声,说道:“父亲这几天忙着安排祭祖、宴请乡邻,连和我说句话都顾不上了。”
白牧师嗯了一声,把下颌撑在手指上,思考了片刻。
他又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说道:“你看,时间还早,不到八点。
你觉着怎么样,能起来吗?”
我躺着也有一会儿了,觉着身子渐渐恢复,便点头道:“感觉好多了。”
白牧师鼓励我道:“握着我的手,坐起来试试?”
他的手上传来了一股力量,我借力坐了起来。
“不错,”
他满意地说道,“先坐一会儿,然后再站起来好吗?”
我们一起坐了几分钟,然后白牧师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又是一股力量传来,不久前还乏力的双腿现在也好像睡醒了一般,让我稳稳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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