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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妃娘娘,贵妃娘娘驾到。”
安芸忙欠身行礼,等着宁思沅一步步踏入殿中,她来得蹊跷,自己只好打起精神应对。
宁思沅打量着她行礼的姿势,半分错处都挑不出来,于是面上越发端凝,笑着摒退所有服侍之人。
赐了座,安芸倒了谢倚在玫瑰椅上,笑容温婉甜美:“贵妃娘娘今日前来,有失恭迎,实在罪过。”
“本宫今日前来,只为三件事,说完便走,不劳你张罗。”
安芸面不改色:“臣妾洗耳恭听。”
“第一件事,本宫感谢你曾在我溺水之时伸出援手救我一命,若非你派人通报皇上,只怕我如今早已命丧黄泉。”
安芸松了口气,笑道:“人命关天,焉有不救之理,娘娘福大命大,后福……”
“可你明知人命关天,为何还要害了君愿一条性命?”
宁思沅突然打断她的话,语声冷冷,压迫重重。
安芸愕然,似是疑惑。
“这就是本宫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君愿出身王府,心念旧主,正逢待产之期,不堪忧劳,你将王爷消息透给她,没过几日她便辞世而去,死状……本就单薄像纸一般的人,却遍身是血,面色枯槁……”
“求您不要说了!”
她突然从椅子上滑下,踉跄着跪倒在地。
“清宁宫走水时,她双目被烟熏失明,事后服药,里面却含大量红花,这件事也是你所为吧。”
“娘娘……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呢,人证都已经死光了……”
她喃喃道。
“猜的,君愿曾做过你安家的女师,这事她告诉过我,只是我倒好奇,你为何要装出从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些都是君愿应得的!”
安芸抬起头,一改往日温婉形象,目光狰狞,“她是做过我的女师,我的琴棋书画,我的所有礼节都得她教导,可她不该生得这么貌美,连我品行端正的父亲都受她迷惑!”
安芸攥着自己的衣袖,继续道:“人人都道安尚书人品无暇,对发妻更是从不抛弃,连个通房都不曾纳过,可他到了晚年,却对那狐狸精赞赏有加,甚至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要我终日向她学习,难不成要学什么蛊惑男人的狐媚手段?我在家日日对着她那张脸,已经恶心至极,恨不能早些除之而后快!”
这么一大通话说出口之后,安芸通体舒畅,像是卸了巨大包袱一般,甚至有了闲情对宁思沅一笑:“贵妃娘娘,当初她住在你殿里,借着与你亲近的名义攀上龙床,我记得从那以后你病了很长时间,她要是死在大火之中,你难道不高兴吗?”
一阵沉默,宁思沅开口:“我恨,可我不愿鲜血沾满我的双手。”
那段日子,宁思沅险些垮掉,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再也没办法原谅赵挽,再也没办法重新爱一个人。
又是许久的沉默,安芸长舒一口气,缓缓出声:“那么,您要告诉我的第三件事是什么呢?”
宁思沅定了定神:“第三件事,皇上前些年子嗣不旺,因为他寝殿里曾经放了一瓶药,能让女子此生无子,而这瓶药,正是贤妃放的,连皇上也不知道。”
这件事很残忍,可是她还是平静叙述下去:“包括你,恭嫔,还有比我们更早进宫的宋昭仪,珣昭容等人,都是受害者。”
伴随着帝王的恩宠而来的,是让人痛憾终生的绝望。
不能有子,已经让那些满怀希望的女人丧失了宫斗的权利,可惜这件事是个秘密,她们并不自知,还在艰难地残杀。
话音刚落,安芸泪如雨下,天道轮回,她害了别人,业报加诸在自己身上。
她哭倒在地,断落的指甲陷在砖缝里,痛苦蒙蔽一切,连站在她面前的那道身影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三日后,安芸一身素服,自请前去佛寺长住,为国祈福。
皇上恩准。
宁思沅暗叹,还算是个知好歹的人,否则她那些事捅出来,连安尚书一家都得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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