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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因来贤惠、温淑,只陈阿娇一个,是精怪的,泼辣的。
天已大晓,杨得意催请再三,皇帝才有些恋恋不舍:“朕便要去上早朝啦!
有事,你叫宫里人来禀。”
因要走,惊觉冕服下摆被人扯着,他回头。
是她。
皇帝笑了笑:“怎样?天亮啦,朕不能迟去。
天顶天的紧要事,朕总累,但总不能偷懒儿……”
他今日居然心情大好,眼中溢满宠溺:“朕下了朝再来瞧你。”
她嗫了嗫,却问:“皇帝要去处置何事?”
皇帝此刻口气仍然很好:“总是要紧的事儿。
边关军情、朝中大事,你不懂,朕说了你也不懂。”
“陛下要杀我爹、剐我娘,总是这样要紧的事儿,对么?”
她眼底竟无波无澜,明明是平和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扎的皇帝心口一窒一窒的疼,她却仍是一副浑然不察的模样。
皇帝只恨,心口一窒,冷笑道:“陈阿娇!
你……你杀人不见血!”
她躺在那儿,脸上全无血色,眼泪直往一处掉,她似不在意,死盯着皇帝瞧,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成片的空茫,空空如茫。
“你说话,朕在这儿,朕不爱周旋糊弄,你有话便直说!”
皇帝也死盯着她:“那不似你……”
她咽了咽,眼泪簌簌落下,她忽地伸出手来,抹袖拭干了泪,道:“皇阿祖是否已往生?陛下何必瞒下唁信?”
她原以为皇帝会龙颜大怒,恨这阴戚戚的冷宫,连她一同不爱了,拂袖而出,然后再也不回头,再也……不管她啦。
皇帝确然生气了:“谁告诉你的?陈阿娇,朕问你,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朕的天下,要她们扯絮子毁坏?!”
但皇帝气只上一头,很快熄下,看着她,却不要她的回答,竟点头:“是,确如此。
朕瞒下了唁信。”
陈阿娇默默无声,起初只是微咽,很快,眼泪像决堤似的倾流直下,她哽的没法子,微侧着头,只抓着大迎枕,肩膀不停地抽动。
皇帝站在那里,眉角顺下,此刻半点怪罪她冲撞龙御的心思都没有,心里只盼她不再哭,不再哭就好。
她浑身战栗,又烧着,枕上是湿透透的,像浇了整夜的急雨,头发耷耷地垂着,早已端仪不顾了。
皇帝想亲近她,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儿,只立着,道:“朕不怪你,你还烧着,脑心子都糊涂,你御驾前失仪,朕全不理。”
陈阿娇坐了起来。
“陛下可知阿祖怎样待我?她,她……待我这样好!
陛下也是阿祖疼爱的皇孙,阿祖捧在手心儿里的宝……阿祖西归,陛下尽将那些孝谨之道,皆抛诸脑后了么?”
“朕念你烧糊涂了,大不敬之罪,暂且搁着,你,好自为之。”
她哭的没能耐,皇帝亦不知如何劝慰,外头门廷催了一道又一道,朝上要事甚急,满朝臣工都在宣室殿停着,他这边倒被后妃绊住了,君王不上朝,这贤明的君主,恁是说不来这样子的理儿。
因要走。
皇帝回身嘱咐楚姜:“皇后娘娘身子要紧,莫让闲事扰她清静。
你们且看着,朕下了朝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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