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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笞刑宣室殿随侍御驾众人,怨怪他们不谏圣君,惑主在先。
那一夜的责罚,直笞得御前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时我尚年轻,只懂哭泣,只晓得自个儿犯了错,虽平时顽劣,拿手底下人不当回事儿,但这样血淋淋的责罚,我却从未做过。
那时我并不懂,太后娘娘这一顿笞鞭,尽想是要淋了我身上来的。
但她并不敢。
彻儿看不住了:“母后,教他们授下领罚罢,莫吓坏了娇娇。”
太后娘娘乜彻儿一眼:“皇帝君威,哀家不敢犯,皇后凤仪,哀家亦是不敢冲撞,这些个小虾米小蟹兵……哀家还要顾念脸面?”
“彻儿非这么个意思……”
“皇上!”
太后娘娘起了火,猛然拔高了音量:“您的御前您不治,哀家帮您治!”
彻儿不敢应声。
我亦是跪着,又替他难过。
慈母到底是有心,亦有计的。
太后娘娘微叹一口气,已用细绢抹起眼泪来:“孩子啊……祖宗这江山打的可是容易?咱们这一路走来,可又是容易?哀家每每晚间闭眼,总会想起那一年……白虎殿上……”
彻儿低头沉默不语。
我也低头。
那一年的白虎殿,现在想来,仍是手心底里发寒。
大行皇帝棺椁停在那里,一重一重白幡晃过,好似隔绝了另一个世界。
恁是荣光无限,恁是权势滔天,到头来,亦不过是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罢了。
再怎样山呼“万年无极”
,总归是要归入地宫,化作万年间尘土一抷,从此荣光无人睹。
彻儿的未来,亦与皇帝舅舅一同。
这有甚么好辩的呢?
只不过万年间万人皆不敢言,罢了。
太后娘娘趋前一步,竟是来扶我:“好孩子,吓坏了你,起来吧……”
我不敢,我是真不敢。
毕竟彻儿尚跪着。
我怯怯露了一眼,想来太后娘娘都看着,便仍是执意扶我:“孩子,你退吧,去椒房殿好生歇着……这边的规矩,哀家仍要教教彻儿,一朝天子,当是无法无天了!”
她对我十分和蔼,愠怒都是向着彻儿的,见我仍生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那一年大行皇帝龙驭,白虎殿里,你为彻儿做的一切,哀家永时感念在心……你,去吧,”
她像哄孩子一样温和,“去吧……”
彻儿转过身来,向我使眼色:“娇娇,听母后话,你先回椒房殿,待朕回去了,再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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