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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太后不免又装傻。
真到顶了尖儿上亲听皇帝问出了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心里只硌硌的,怪难受。
儿大不由娘,当真是这样了!
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身为太后,原不管这些个,远的不说,只说高祖皇帝初辟大汉,传及今世,哪个皇帝没个三宫六院?便是他那顶好顶好的父皇,已故景皇帝,当年也是没少过“知心人”
……
但这又是两个说头,皇帝若心拴三宫六院,她反深感欣慰,偏偏她的彻儿,那般无趣地心里只拴了这么一个人,她身为太后,心里却左右不是个味儿……
平阳捏了绢帕轻嗽了声,王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支吾:“彻儿,母亲听说……那女子生了一副不太好的相……这恐怕……”
眼神飘飘忽忽的,便转向了一个人。
皇帝一瞧,这下心里怒火更生了几斗,原是昭阳殿阮美人正侍立在侧,他方才来的太急,一时没注意,心里便明了万寿节当晚建章宫君上亲加封之事,已被人嚼了舌根。
因此前陈阿娇磨镜之惑,窦沅已陈说明白,所有矛头皆指向一个来路不明的楚服,这楚服原又是昭阳殿当差的,个中关联,与阮婉必撇不清。
皇帝尚未来得及清算,这个火燎燎的当口,昭阳殿那位正主竟又撞了他火口上,皇帝正愁有气没处撒呢,因撂袖,怒道:“好一个婉婉!
朕疼你不少,你怎样待朕?楚服那事尚说算不清,你又与朕撂了这么一出?好好憋进昭阳殿,过你衣锦荣华的日子——不成?”
因眉色一转,目中带着狠戾:“这天下,如今可还是朕的天下!”
王太后气颤了,声线哆嗦着直指皇帝:“陛下——您可是在埋怨哀家?这天下,自然是皇帝的天下!
哀家还能抢了不成?”
两厢里这么挣着,火药味十足,一方是君上,一方是皇太后,谁的面儿都抹不开。
饶是苦了旁观的人,平阳唬的连跪下:“母后息怒——”
总觉还少了点儿甚么,转身,一个头又磕下:“陛下息怒!”
“朕——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放缓了声,因撩袍也跪下,“母后息怒。”
——母后息怒。
他说这四个字的声音尽好听,原就是圆润清亮的音色,他稳着,尽量把躁了的情绪放缓,声带微喘,皇帝像小狼一样与自己的母亲挣。
大殿里澄明如斯。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他曾在这里谒过无数个早晨与黄昏,与一代女主窦太后论争他的天下、他的大汉,彼时他年少,却全不知畏惧,亦无退缩。
此刻,长乐宫一如往常,只不过女主换成了生养他的母后。
孝谨的皇帝却仍不得不论争,为他的后宫,为他爱慕的女人。
皇帝却忽然有些想念他的皇祖母。
窦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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