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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本,东宫也。
看着、说是同一件事儿、同一个人,用词儿不一般,听起来意思总会有些许不同。
国本,听起来总要严重些儿。
未出口意思乃是认定了九哥,是将九哥与国运连作一处了。
若单说东宫,便是只说九哥有这一身份,纵九哥现叫山崩给埋了,也“不过是”
再死一太子而已。
东宫,册立即可。
国本二字一出口,便不好轻言废立。
休要小看了这钦天监,此处虽是个冷衙门,内里也是朝廷命官主持。
他们,也是读书人出身,也是心高气傲,凡读书人有人念头,他们也都有。
入了个冷衙门,不如旁人风光也便罢了,这不甚风光行当里还不能混个魁首来做做,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想当年钦天监虽不热闹,但凡有个甚事或卜个日子、或占个风水宝地也都要用着他们,人见钦天监也都客气。
自打不知何处来了个杂毛老道真一,因依附宫中妇人而得势,镇日里舌灿莲花,专一拣好听、人爱听说,又好唬人,渐渐京中人有事,都要往道冠里去了,钦天监愈发地冷了,看真一也不顺眼。
内有怨气,某一日忽听着道家清静道长咬牙切齿道:“老子懒待低声下气哄个蠢婆娘!”
便内心开朗,着啊!
并非我等才学不如真一,不过是因着我等有骨气,不好攀附妇人裙带罢了。
心中又有些个洋洋得意。
苍天有眼,真一完了,钦天监心中出了半口恶气,另半口还憋着,盖因真一并非叫他们拿真材实学证其伪而问罪,清静这个好运道人反其中推了一大把,得了极好名声。
自是,钦天监里自上而下,都巴不得有一事来,需用着他们,他们好一展才学。
是以一旦出了山崩之事,钦天监上下都如饮了陈年佳酿一般,自脸红到了脖颈儿,身上便热,恨不得立时挽袖上阵。
钦天监咬字极准,用词恰到好处,令人一听便明。
许多人目中便划过了然,只碍着官家上头坐着,不好说得露骨,却也一个接一个上来,皆作忠臣之状,言语里忧心忡忡。
个个顺着钦天监话往下说,梁宿说东宫之重要,丁玮便论东宫须稳固,苏正又言“请陛下父子同心同德”
。
官家天生不会吵架,书也读得不甚好,有些个意思,他心里明白、口上却不说不出合意词儿来,好似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倒不出来。
且他心里,委实有些个隐讳难言小心思,自家也觉这等心思不好说出来,确是对九哥不起。
直将脸都憋红了,也只说出一句:“我与太子,情同父子,有甚不好?”
九哥于他下手立着,听着“情同父子”
四字,咬紧了后槽牙,朝官家一揖礼。
官家擦一把汗,只道此事已结,岂料苏正出列道:“陛下慎言!”
这先生当廷教训起天子来了,甚“东宫过继,便是官家儿子,何谓情同父子?同字做何解?”
苏先生又给这学生上起课来。
官家面红耳赤,辩这些个,他辩不过苏先生了。
且天生胆小,苏先生又占着个礼字,他驳无可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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