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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瞧着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再继续下去只能冷场,就见耿县令朝屠县丞使了个眼色,屠县丞会意地点头,随即举起酒杯来:“敢为上官寿。”
是勋端起酒杯来笑:“贵丞已经为某寿过好多回了,还有新鲜的么?”
“新鲜的?有,有,”
屠县丞赶紧放下杯子来一拍手掌,“上官远来,敝县困穷,招待不周,只好备下一些土产,还请上官笑纳。”
是勋心说来了,就等你这招呢,于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时候不大,就见两名土兵扛上来一口大竹箱,瞧土兵的脚步沉重,这箱子分量应该不轻。
把箱子放到是勋的桌案之前,屠县丞亲自走过来打开箱盖,一边翻检,一边介绍:“都是些乡野土产,不成敬意——这是敝县有名的细麻……”
只见他掀起一匹麻布来,下面五彩斑斓,分明还藏着不知道几匹锦缎。
“还有敝县有名的腊肉……”
只见他掀起两条腊肉来,下面金光闪烁,分明是一锭锭的黄金。
“还有敝县有名的蒲扇……”
只见他掀起几张蒲扇来,下面瑞霭千条,分明是几块白玉。
所有土产,都只装了上面一层,屠县丞略略一掀,露一眼下面的财帛,然后重新又给盖上。
是勋乍见到这些财物,几乎是本能地抬起袖子来擦了擦口水,嘴里还撇清:“啊啊,不想贵丞倒知道我最喜食腊肉。
成阳的腊肉很有名吗?那倒要仔细品尝一下了。
只是……贵丞的礼太重了,有一半就足够了……”
“这个……”
屠县丞微抬起头,瞧一瞧是勋的表情,心下坦然,忙说,“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县尊的,共盛一箱,上官也方面携带。”
“这样啊,”
是勋急忙朝耿县令作了个揖,耿县令离席还礼不迭,“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只可惜今日未能得见黄县尉……”
“黄县尉晚间应该能够赶回来,”
屠县丞自以为明白了督邮的心意,急忙说道,“相信他也会有一份心意的。”
“这就太叨扰了,哈哈哈哈~~”
是勋一边笑,一边心里在矛盾:这份礼物,老子究竟是收呢还是收呢还是收呢?
卢洪白天跟是勋说“守株待兔”
之计:“人无欲方能无畏,那些贪官污吏,整日战战兢兢,既怕官位不保,又怕财货被抄。
是以某些督邮行县,便张伞盖、乘华车,入传舍而不查官库,单等着一县长吏送贿上门……”
是勋心说那不就是程立的行县第一法吗?这老子明白啊,你究竟想说些啥了?当下耐着性子听下去,只听卢洪又说:“长官虽然清廉务实,与那些败类不同,但县内的贪官污吏却无法分辨。
如今长官又揪住宁可一案不放,恐怕在那些污吏们看来,是为的索贿了……”
听到这儿,是勋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你是说,我只要在这儿等着,他们自然会送贿上门?”
卢洪点头:“不错,到时候便可行文郡中,弹劾他们贿赂上官之罪。
以曹济阴之明,及其对长官的信重,弹劾必准,如此,便可惩治这些污吏了。”
是勋还没有表态,吴质先在旁边问:“如此,可能救得下宁可的性命吗?”
卢洪摇摇头:“恐怕不能。”
是勋就问吴质:“汝究竟是要助某铲除害民的蠹虫,还是只想救宁可一人?难道那宁可与汝有何关联不成吗?”
吴质闻言,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才嗫嚅地回答道:“并无关联,但都居于一乡,年龄相若,少小便即相识,实在不忍见他无辜受戮……”
是勋一拂袖子,顺口就来了句未来(北宋)的话:“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可是转念再想想,这两者之间好象根本没什么必然联系。
宁可啊宁可,你就安心地去吧,老子会给你报仇的……可是等等,怎么报仇?就算行贿上官,貌似最重也不过罚铜、去职,然后那几个货转过脸就喜笑颜开地去享受宁家那万贯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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