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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都起来了,你有什么脸高枕安睡?所以星河得在寅时三刻前摸着黑,重新从命妇院赶回丽正殿。
太子殿下见了她,脸上淡淡的,没说来得好,也没让她回去。
跟前伺候的人伺候得好好的,扣了一半的披领他决定不要他们服侍了,转过身来,笔直站在她对面。
星河无奈,替他搭上了领搭,他把折子往袖笼里一装,转身就出门了。
崇教门外停着肩舆,太子上朝也乘舆,但与皇帝不同,规格要低一等。
太监们挑着香炉和行灯,肩舆前后的队伍蜿蜒了好几丈远。
通常情况下,太子很具备这个身份应当具备的各种高贵和修养。
他登上肩舆,目视前方,紫貂的围领和暖帽,衬得侧脸流云飞雪一般。
星河带领众人俯首,掌事太监德全抬手击节,肩舆平顺地滑出去,那长长的甬道里,立时响起了一串整齐的,短而迅捷的脚步声。
这是隔三差五就有一回的演练,现在是太子的排场,将来轮着帝王排场,那就更了不得了。
宫人们恭送完了主子,殿里得预备打扫。
毕竟东宫还是有主事女官的,那些司寝司帐暂时丧失了侍寝的功能,闲着也很无聊,便主动担负起监督洒扫的责任,讨好地冲星河微笑:“大人太辛苦了,奴婢们能代劳的,就替大人代劳了吧。
大人趁着天还没亮,进偏殿歇会子,再打个盹儿。
等回头早膳预备妥当了,奴婢们给您送过去。”
她原本也无心在这东宫里干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既然有人愿意分忧,那是再好也没有。
“殿里的果子要撤,再者立冬就在眼前,帘子也一应换厚的。
既然你们请命,就交给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头里,办好了没有赏赉,办岔了是要问罪的。”
这话一说完,几位娇滴滴的女官就剩面面相觑了。
本来嘛,她身上差事一堆,忙得气儿都顾不上喘,没有工夫和她们温言絮语磨嘴皮子。
虽然话不大中听,但精准明白,没的到时候互相推诿,善始不得善终。
自己揽的活儿,不能因人说得直白就卸肩,女官们笑得牙关发酸,“大人放心,我们都是晓事儿的,进宫当差也不是头一天,您不知会咱们,咱们也明白。”
她说那就好,也不理会她们,躲进配殿,舒舒坦坦补了一觉。
日头高高挂在天上时,她饶上一大圈,从掖庭的嘉猷门进去,穿过千步廊,进了凤雏宫。
左昭仪是凤雏宫主位,论理儿少不得有一两位低等妃嫔同住一宫,但这位圣眷隆重,皇上常来常往,她不能留下那么大的空子,让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有机可乘。
花无百日红,这是左昭仪常对她说的话。
所以凤雏宫没有闲杂人,她过着高天小月般的,清高又自命不凡的生活。
星河进门时,宫里的管事趋步迎了上来,膝头子一点,脸上笑得花儿模样:“哟,宿大人来了,给您请安。”
她微微点了点头,“我代太子爷,来问娘娘吉祥。”
管事的忙把她往殿里引,“太子爷真是个周到人儿……”
说罢压了压嗓子,含笑道,“大人,我得赶早儿给您道个喜,你不日就要升发啦。”
这年太监,鬼抹眼道儿②的,星河向来看不上他,便随意应了句:“谙达③这话有什么讲头?”
年太监嘿嘿地笑:“我偷摸儿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言声……昨儿万岁爷和娘娘闲话,说控戎司督察皇亲女眷,爷们儿办差多有不便。
娘娘借机给您戴高帽子,说宿大人在东宫行走多年,太子爷调教有方,举荐您,当控戎司锦衣使。
听皇上话头儿,对宿大人也极赞许。
现如今万事俱备,只要旨意一下,您在控戎司就能掌实权。
您说说,这么好的事儿,我还不得给您道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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