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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墨怕是掺了不该掺的东西。”
婉心手下一紧,忙将那帛卷收了起来,啐一口,急急道:“那腌臜东西,扔远了些好!”
再看卫子夫,已经阖上眼睛,疲倦地靠在一侧。
她因说道:“娘娘,这些个‘孝敬’,可都是要呈御前的,她——那昭阳殿,怎敢乱做手脚?万一圣躬抱恙,查出来,只怕她阮氏满门都要受牵连呀!”
卫子夫淡淡一笑:“后宫女人,皆是仰陛下鼻息过日子,陛下为君为父,她们爱都来不及,又怎会做些乱事来害陛下?”
婉心有些听不懂,挠头问:“那又是怎么回事?这画……原是陛下送来给娘娘先过目的,若不然,此刻还应在宣室殿案格子里收着呢,夹藏的腌臜东西,怎么也害不了娘娘呀!”
“未必,”
卫子夫凄凄一笑,“本宫近日来,总觉腹中不适,这已是第四胎,原不以为是皇儿有异——毕竟前面卫长、阳石、诸邑皆安然落生,本宫哪会往大讳上头想?”
她叹一口气,眼中凄楚万分:“本宫若没猜错,这墨大抵是熬了麝香来的,香已入骨,狗灵的鼻子也闻不出来,制这种砚,倒是花费不少心思——话便说回来,这种害人的心思,想的多了,反磨人呢。”
婉心心子不钝,一点就通:“这么说来,开了春,天气渐转暖,咱们这殿里,为取暖,暖炉子仍是不去,殿中便比外头暖和许多——大概这墨中麝香便是这样洇散开来了?”
卫子夫点点头。
婉心恨恨咬牙:“这女人心如蛇蝎!
好刁钻的心思!”
天光渐渐亮起来,漫天的星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掩在浩大穹苍之下,绡纱帐被风吹的微微卷起,殿里明烛摇摇曳曳的光影竟像褶皱的湖面,落入惊石……
婉心急忙去关窗:“竟漏了条缝儿呢,娘娘小心着,莫着了凉。”
卫子夫继续说道:“那边的心思怕是料的远比咱们想的深、远,那麝香掺的悄无声息,日日在暖天里消磨掉,依她的想法儿,等咱们发现时,怕是早已没了证据……”
“算是老天有眼,”
婉心忿忿,“咱们及早发现,掐了那边的坏念想……老天爷明眼睁着呢,好歹娘娘腹中皇子没‘惊’着,这便是好。”
“这一味麝香,只损耗女体,于旁的人无事。
即便查出来,再怎样,也编派不到她头上一个‘弑君’的罪名,她反倒好抵赖,即便真有这么个把柄咱们揪着,她正当宠,陛下面前哭哭啼啼闹一番,想来陛下亦不会将她怎样。
况且,她心子沉,——你看她想的是怎样的法儿?慢性将麝香散进本宫体内,即便滑胎,亦是积年累月而成,并非倾夕之间的事,怎样怪不到她头上。”
“好能算!”
婉心一味护主,听卫子夫如此分析,此刻已是恨的牙痒痒:“陛下怎会喜欢那心如蛇蝎的女子?万般算不上她的好!
凭她会写几个字,会画几笔画的,就敢这样气焰高张么!
想来那昭阳殿是清楚咱们这边儿圣恩久长,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承明殿根基,才会想了个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害娘娘。
她心里也知道,各宫里呈送宣室殿,为陛下寿辰准备的贺礼,必被陛下先转承明殿过眼,那帛画挂在墙上,日日麝香熏散,总有一日,会害着娘娘,这样歹毒的心肠!”
承明殿秘宣太医令,连夜入殿,渗入帛丝的麝味,已被确凿证实,卫子夫却掖藏了这个消息,老太医又秘退而出。
此时天已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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