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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母亲所愿,我盛宠不衰。
帝后大婚数年,后宫竟有后无妃,他待我,当真是情深意重。
猗兰殿却耐不住了,招榜纳美,竟是如招选贤士般的浩大。
我并不恼,我是决然不会恼王太后的。
她是母亲,自然处处样样皆是为彻儿着想。
亦如母亲为我。
到底是我太天真,我坐拥帝君宠爱,一年又一年在我的金屋中骄纵了性子、磨耗了青春,多少年肚里没个动静,我竟全不作他想,只痴痴傻傻地守着彻儿,守着永巷长夜不歇的冷雨。
我的婆母并不愿我有生养,这我原该早知道。
我敬她、爱她,只为她这一路来,携彻儿升座,委实不易。
她为彻儿好。
所以,身为母亲,可以为了儿子,存最仁慈的心,亦可为了儿子,生最歹毒的意。
陈氏阿娇已是独宠多年的千金之后,我堂邑陈氏仰赖皇外祖母高荣数久,若陈皇后再一朝得子,他日,依母亲野心,堂邑陈氏必是皇帝最大敌势。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成为他人俎上肉。
我懂她,宽谅她,却也委实地……恨她。
猗兰殿总有疏漏的时候,我日日都与彻儿在一起,“意外”
总也会有。
但便是那次教猗兰殿心惊胆战的“意外”
,成了我心头挖不去的毒疖。
若无期待,是不是……这一生只凭流水迢迢而去,无子的皇后,静静孤老在金屋中,陛下万万年之后,总有庶子尊嫡母,这一生虽清淡苦闷,但荣华富贵,总也是万全了。
这便是婆母为我铺的路么?
女人这一生,女人这大大好的青春,怎样也不及他儿子万世江山来的宝贵。
我与母亲、与皇外祖母,都不同,我没有她们的野心,亦未曾想过创一个堪比皇权的外戚大族,假以时日,挟天子令诸侯。
我虽为陈氏女,但到底,是刘家的妻,皇室母仪天下的后,我从未想过要与彻儿为敌。
但他们,到底还是防着我了。
猗兰殿平澜背后,雨势滔天。
竟不想,那阵急雨,竟也刮来了我的椒房殿。
但我未知。
那时,仍是稚子,我怎会想,后宫风云诡谲,一个眼神背后,都磨进了这么多的歹意与筹谋呢?
大概彻儿也是并不知道的。
朝堂之上,他是圣明贤主,下了朝,未必将心思花在后宫,毕竟,他尚年轻,仍生着些孩子气儿。
是上元节,正月十五重火夜。
我正梳妆,却忽地被人推了一把,手抖落了一下,青色黛,险些在眉间晕开,正要恼,一回头,差点撞上皇帝冕冠十二旒。
他居然笑:“娇娇,你画成花猫儿了!”
我恼他,嘴嘟的能挂油壶儿:“您成个甚么样儿?不上城楼与百姓共贺元宵么?满朝文武等着您呐!”
“让他们候着罢!
朕懒怠!”
他甩袖,就这么大喇喇坐塌下,半点没有君王之仪。
见我又要言道,他倒是嘴快,抢先头说了:“嗳,皇后娘娘,您不必训诫,这不没人么,若在椒房殿朕都要循规蹈矩,可不要把人憋坏了!”
我嗤嗤一笑:“唬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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