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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抱着小三蛋儿,三蛋儿鼻子呼哧呼哧的,小脸蛋儿烧的红彤彤的。
“爸,你小时候这样抱过我吗?”
他忽然就问。
聂博钊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我也发烧过呀,我都记得外婆撬开我的牙给我灌药,那时候你在哪儿了?”
“爸在工作。”
“那现在你咋不工作啦?”
看老爹抱着三蛋儿,聂卫民其实也想叫他抱抱,那种感觉看着就好。
聂博钊忽忆了一下,突然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惭愧,怎么说呢,大多数像他这样的工作狂人,其实都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家庭环境。
孙转男其实比他还大着三岁,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应该说,婚姻生活会很美满的。
而且,在大学里,孙转男的学习好,人踏实,当然,这也是像她那种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们普通具有的一种美德。
再后来,矿区到工业大学招人,孙转男又是唯一一个愿意赴疆的女生,自然而然的,他们就结合到一块儿了。
但是吧,婚前只是两个人共同奋斗,婚后,就是一地鸡毛了。
他的所思所想,就是现在石油基地的口号:我为祖国献石油,力争炼油一万桶。
他想共和国能走在整个世界的前端,他想石油经济能在他的实验室里超英赶美,胜过西方发达国家。
但孙转男想的不是。
她的老家在漳县,据说是个特穷的地方,所以,她有一种志向,就是要让自己家所有的人,都要过的比村子里,比亲戚家,比所有的人都好。
第一批迁疆志愿,她几乎是打破头的,从别的同事那儿抢来的。
她和孙母也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孙大宝不像她的弟弟,反而像是他的儿子。
而就算生了聂卫民,也没有把她对于孙大宝那种狂热的宠爱分过来。
她对孙大宝寄予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希望,明明孙大宝一看就没脑子,但她总觉得,将来孙大宝就是当了矿区的区长都还嫌委屈。
而自家这仨孩子呢,因为家里鸡飞狗跳,聂博钊宁可呆在实验室也不愿意回来,当然就没抱过,孙转男比他还忙,那就更不抱了。
至于孙母,明着的时候小打,暗着的时候大打。
要说没个陈丽娜,真的在基地像这样放着羊长大,聂博钊真不敢想,他一个工业大学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走在科技最前沿的科学家,俩儿子万一真的会被公审,被枪决,他该怎么面对。
“爸是真惭愧,你要想就过来,爸也抱抱你。”
呼噜噜的,跟只小猪崽子似的,聂卫民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扑到面前,毛绒绒的小脑袋,跟只小鹿似的就趴在聂博钊身上了。
这么大冷寒天的,还不知道要熬多久孩子才能退烧。
俩大的这会儿肯定饿了,陈丽娜出来的时候还拿着钱呢,二百块,聂博钊一月的工资,但是身上没有票。
出矿区医院转了一大圈儿,街上没有任何开门的铺子,还碰到好几个巡逻队的。
陈丽娜的成分不好,而到了矿区这种地方,成分非常的重要,所以她尽量躲着巡逻队的人,也没敢多走,就又回医院了。
天已经亮了,但其实看表,也才不过五点多钟。
不过边疆就是这样,和内地差着两个小时的时间呢。
边疆这地方五点天亮,夜里八点天才黑,日长夜短,这还是冬天呢,等到了夏天,天完全黑也顶多不过八个小时,闭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转来转去,心说早晨给孩子们吃点啥了?
毕竟万一要是往乌鲁赶,仨孩子空着肚子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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