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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笑了起来:“楚兄,以前你总是一本正经,现在倒也玩世不恭了。”
他顿了顿,又道:“要说当官么,张兄现在被提拔为土府主事员外郎,再升一步就成了侍郎,我们先恭喜他吧。”
工部的编制是尚书下辖左右二侍郎,金木水火土五府的每府都有五个员外郎,负责的称主事员外郎。
张龙友升为员外郎也没有多久,居然马上变成了主事员外郎,看来他在文侯跟前也是个红人。
我们都已有了几分酒意,连张龙友也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可是我心头仍然有些不安。
兄弟么?钱文义也算是我在前锋营时结下的兄弟了,最终他还是背叛了我。
人总是在变的,今日的兄弟,明天也不知会变成怎样。
武侯当初和苍月公的私交甚笃,据说他们还有结为儿女亲家之意,但武侯对付苍月公仍是毒辣之极。
我看了看他们,他们仍是谈笑风生,都不知道我在想这些。
这时,一个小吏过来道:“薛大人,忠国碑已树起,马上要挖土基,请薛大人察看。”
忠国碑虽然比国殇碑要低一些,也有三丈高。
这么高的石碑,当然不会是一整块巨石,而是用许多石块凿出榫头组装起来的,虽是石工的活,其实倒和木工更相象,所以才让薛文亦这个精擅木工的人督工吧。
石头都已编好了号,每块都有上千斤的份量,这么重的石头要搭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故老相传,当年的帝君在树国殇碑时,只想树起一块巨碑,一味求高求大,没想到凿石容易,搭起来却难于上青天。
当国殇碑树到两丈高时,再要抬石头上去,脚手架都吃不住力。
后来民间有人献上计策,把碑基用土堆起来,通过土堆抬石头上去,终于将国殇碑树起来了。
这主意虽然简单,却极为有效,所以现在树忠国碑也用了这个办法。
现在碑已树好,土基还没挖掉,只露出一个碑尖。
薛文亦看了看,道:“好吧。
你把这些酒收好。”
过一会可能文侯和太子都会来,要是他们见我们在喝酒,说不定会有不快。
我道:“好吧,我们带点酒过去,再去祭一祭那些战死的弟兄。”
国殇碑上的名字毕竟离我们远了,而这块忠国碑上的名字却有不少是我们认识的。
祈烈、谭青、孔开平、申屠毅、王东、金千石、虞代,这些我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们的名字也该都在碑上吧?
土基已经挖了一小半了,露出了忠国碑上的上半部份,那儿已经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唐生泰”
三个字,跟在后面的便是陆经渔和沈西平。
这三个人是南征军的三个最高主将,但是现在,他们的尸骨都不知在什么地方。
我想找一找祈烈他们的名字,可是名字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我根本找不到。
随着土基被挖下,露出的名字越来越多。
我听得薛文亦他们的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那些深深刻入石头的名字也象石块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里,仿佛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压力,周围明媚的阳光也好像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我的眼前湿润了,耳朵里不时传来了一些女子和孩子的哭声。
随着土基一点点挖下来,终于,忠国碑全部露在了外面。
我们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薛文亦由张龙友扶着也跪了下来。
我把一壶酒倒在碑前,想要说什么,但喉头一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酒倒在地上,泥土湿了一块,似是泪水的痕迹。
祭过了死者,我们退到一边,让杂工把碑身擦拭干净。
吴万龄扶着薛文亦坐回轮椅,他刚坐好,突然皱了皱眉,道:“那是什么?”
山下有一列车队正从西门外驶出,边上有重兵守着。
边上一个杂工听得薛文亦的话,停下手里的抹布道:“大人,那是内府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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