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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您说这世道。
咱小时候,那还是大清朝。
那还得跪皇上、跪太后。
现如今,咱们这五十不到呢,可就又跟不上趟儿了,到头得让自己家孩子给革了命。”
他说的虽是他自家里的事,可我听着,心里却也别有所感。
家产原本就是要拿出来的,倒也罢了,可真如他说的,子革父命,却也是人伦之悲。
再想想,今日的白莎,乃至当年的培真,若说对国家自是一片赤诚,可对自家却未必不是太过吝啬寡情了。
这厚薄之间,孰是孰非,家国内外,愁耶乐耶,倒让我半晌无语了。
此时天色渐暗,厨房中的微光也只照得四处昏黄。
我和老金对面而坐,两人各自思量半百人生中,所谓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却是一变、再变。
我们同是天性散淡,更不谙政治,只是觉着自己虽已近枯枝黄叶,而无以静下归根,还要在风雨中不知几番上下,飘落何方。
不经意间,外面传来院门开启之声,随着便是轻柔地一句母子的对话:“抗儿,你看门开了,金爸一定是回来了。”
还未等我开口,金大夫抓住我的臂膀,晃了晃,在我耳边轻声言道:
“老李,你快去迎他们,我接着做饭,别忘了我说的,一定多劝劝她。”
按道理,久别重逢总该是喜事,更何况与自己心仪之人。
可我毕竟是过了年轻浪漫的年纪,饭桌上尽管老金不时地使眼色,给信号,我和若颖说不上几句话,便各自沉默,弄得老金倒是不自在起来。
“老李,你明儿没什么安排吧?”
还未等我答话,他便当我是默认了,“那就成了,这事交给你了”
。
见我有些不知所措,老金狡黠地笑道:“你看你,老李,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那么紧张啊。
是这么回事,明儿不是礼拜天嘛。
抗儿喜欢去前门做铛铛车,正好我明儿有点儿事,也别让人家白叫你干爸了是不是?”
若颖想是怕我为难,便轻声道:“老李,你要忙就不麻烦了,我自己带抗儿也没关系。”
“要干爸,”
抗儿期待地看着我,把小手放在了我的手上,“要干爸。”
“得了,你们俩也别推了、让了。
这不,抗儿说了,要干爸,就这么定了。”
吃过饭,又陪着抗儿玩了一阵,若颖便说要哄他睡了。
老金怕是想着第二天,有抗儿在,我又找不着空和若颖说话,便自告奋勇陪抗儿,让若颖送我一程。
出得门来,只觉着天气虽尚不温暖,却是让人身心清凉。
夜色下,侧脸望过去,若颖也正好看过来。
虽说黑暗中看得不怎么真切,可我想她与我应该都看出了对方脸上掠过的一丝红晕。
“老李,”
她柔声说道,“你大老远地来,也没能好好招待你,还让老金给你派了活儿。”
“若颖,”
我有些抱歉地说道,“我今天也真荒唐,没事先说一声便跑过来,真是失礼了。”
若颖微微一笑,说道:“老李,其实你这样也是不错的。
大家既然都是老朋友了,也不必那么拘礼是不是?其实,你要是明天有事,就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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