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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纶这边则被扣上了鼓动天庙涉政,违反《宗教令》等多项罪名,被判十年囚刑,出面说话的天庙祭祀也一个没放过,这就是十年前让国中人人肃瑟的刘纶案。
刘纶没蹲满十年,六年后出监,然后投身院事,转而为民人代言,现在是东院领袖之一。
听刘纶此言,周煌恼意稍减,感慨道:“刘社首啊,你真是有汪瞎子之风……”
当年汪瞎子在武西直道案上,也是这般行事,拿自己为祭品,去撞国法的枪口,最终让两院打碎了皇帝和朝廷手中那把军国案的铁锤。
刘纶能成为东院领袖,也源自他身上这股近似汪瞎子的风骨,相比汪瞎子而言,出身天庙的刘纶更内敛,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正是钦佩刘纶为人,周煌跟他才有来往,也不避讳当众与他会面,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要将他推下这么深一个大坑!
刘纶坚定地道:“两院与政事堂的格局必须得改!
皇帝再沉默下去,难报此局不向坏的一面演进。
既如此,我们就得迎头直上,举你为宰相,也是将此溃局转为胜局的关键!”
他深深盯住周煌:“周朝散,你是有才之人,也是有德之人,今日的你,就如十年前的我,面对南北人心大乱之局,我再次站出来了,你敢不敢站出来!
?”
刘纶所说的溃局,周煌深有同感,先不说两院和政事堂的相争格局已经拖累国家,有害国人,就说皇帝久久不出语,这事似乎也隐喻颇多。
如果皇帝重病呢?如果皇帝所选非人,跟两院和政事堂相争呢?或者如果皇帝忽然要收回宰相之权,让正顺水行舟的国政格局骤然回缩呢,那时大家也只能看着吗?
见周煌目光闪烁,刘纶知道他明白了此事背后的要害,他深沉地道:“陛下不是永远圣明的……而且陛下立了这君民之国,四十三年来,是他一直在教导着我们,领着我们,而我们可曾自己迈出过一步?”
周煌心中荡开深深的震颤,是啊,这四十三年来,皇帝领着大家创立新制,搭起了崭新的一国,但走到现在,两院和政事堂没能站出来担下重责,步伐反而因相争而渐渐落后。
皇帝之前不断伸手,是不是已经对国人失去了信心,觉得国人不足以接下他让出来的权责?
刘纶再道:“他日皇权再度扩展,是皇帝恋权之过吗!
?不,我看是我们,是国人之过!
我们不敢担下来,国人不敢担下来,因为那不止是权,还有责!”
周煌苦笑,他有些被说动了,但他摇头道:“可我们这般作为,也并非就是良策啊,怎么担,也得有万全的规制,否则就让相争之局乱了国家。”
刘纶沉声道:“没有开始,哪能有结果?规制不可能一开始就是完全的,有了开头,有了方向,大家一起来补!
现在陛下还在,当能明白我们的苦心,懂得怎么引导,若是陛下不在了,太子如何理解这般局面,那就非我们所能料的了。”
周煌感觉自己越来越动摇了,他咬牙道:“为何……选我!
?”
刘纶眯眼,微微笑道:“这是一场祭礼,你没可能得选宰相,而祭品么,你还年轻,你可以牺牲。”
周煌差点一口唾沫啐刘纶脸上,你这神棍,满眼全是牺牲!
还当着我的面说得理直气壮!
原来我不过是搅屎棍,把这一局搅起来,就可以去死了?
下意识地就要骂刘纶,可刚张嘴,一股热气就绕在了心头,让他没能出声。
这热气正是他从小到大立起来的气节:为天下立新制,开太平,舍我其谁,我求的是这名利,而非权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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