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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迪娅花容失色:“假的出家人?不是没这个可能,嵇昀,我们快去找钰澄师兄,把这里发生的怪事告诉他。”
大雄宝殿上,钰澄正在与绍济大师谈话。
绍济道:“道长年不足三旬,然内外修为,教常人难望项背。
老僧潜居陋室,听闻道言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不争而无不争,不明何意,望道长赐见。”
钰澄道:“儒释道三家,根源未有不同。
《易》曰:‘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之下疑。
’所谓其心同,其理同,唯教化之法不同。
道讲无为,顺其自然,乃观世之法,佛讲超生,超然物外,乃修心之法,只是角度不同,说的却是同一番道理。
住持佛法精深,其中奥妙不用晚辈多言。
遍观历代风流儒臣,多以居士自居,仕途顺则施仁义展抱负,宦海沉则入僧道释心智,为与不为,争与不争,皆是在出世与入世之间徘徊而已。”
绍济听了微微浅笑,旋即摇了摇头:“儒者风流,然未必入得大道。
庄子师从儒而入大道,尚自由不为楚相,可见有道者避世出世而不入世。”
钰澄合十,又道:“不然。
庄子‘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老君‘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
有道者不是避世,只是不违背天命罢了,庄子曰:‘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我外无物。
’已经说明,他只是不愿为了追求身外之物而不入世作官的...”
“钰澄师兄!”
萨迪娅在殿外轻声打断二人的谈话,示意钰澄出门说话。
钰澄向住持作揖转出门来,萨迪娅在耳旁对他说了这里的见闻和嵇昀的猜想,钰澄沉思片刻,脸上神容怡然:“住持大师佛理精深,断不是伪装出来的,这里面应有内情,不妨对主人明说。”
不顾萨迪娅阻劝,钰澄又迈步进殿,将嵇昀、萨迪娅的疑惑向绍济直言相告,绍济听了脸上好不光彩,无奈地道出了实情:“你们看到的这些人不是我们寺里的门徒...”
据绍济讲,他这间禅寺不同于别处,方圆数百里的地界,都已被九天圣教牢牢控制,凡江湖门派,悉数被吞并、驱散或者俘掠。
只有他这一处禅寺从未有九天教门徒袭扰,久而久之,八渡禅寺便就成了这一带江湖豪杰的避难之地。
住持慈悲为怀,收容的人越来越多,索性便把禅寺西面的地段整个划拨出来安置他们,当中甚至有些人为了躲避迫害、隐姓埋名,削去头发,披上僧衣,也扮作和尚模样从而鱼目混珠。
讲过原委,绍济又道:“他们的饮食起居都是自己解决,本寺没有能力,也不好干涉。”
“大师真是悲天悯人,可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西厢房里的那个女孩子,我们看她可不像是个江湖人。”
萨迪娅追问女子的来历,绍济住持答道:“她不懂武功,没有门派,是下山化缘的弟子,从集市上救回来的。”
原来这女子姓江,名小雨,祖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年纪十五六岁,脾气却是泼辣老练,靠着弹阮唱曲,常年在朗州府的教坊青楼里混生活。
幸在长了一身好皮肉,越发到了出落的年纪,爱慕她的浪荡公子哥、一掷千金的富贾豪强不在少数,她本人好铺张,手里不留过夜银,卖身来的金银珠宝尽被赌博败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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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欣喜若狂,等不及要上京认亲去。
为了凑齐盘缠和为久不谋面的姐姐备一份上得台面的礼物,她逐家逐户找往日的熟客索要“风流债务”
,这胆大无脑的行为终是惹出大祸:朗州府几个顾脸面的大户夫人,见江小雨把自己老爷背地里做的腌臜事张扬地满城风雨,便聚到一起商量着花些钱叫这个女子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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