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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后,朝不断向他使眼色,让他知难而退的庐陵君笑了笑,表示没事,接招道:“好罢,那我便试一试,博叔父、兄长和众宾客一笑,还望先生不要嫌弃赵光嘴笨口拙。”
“岂敢。”
公孙龙邀请他入座:“能与贤公子驳辩,乃是龙的幸运!”
……
这场辩论的上半场因为孔穿的不堪一击而太快结束,现如今,原本不在计划内的下半场再度开始。
审视着坐到自己对面的长安君,公孙龙心中生出了一丝窃喜。
他在平原君家已经做了快二十年门客了,虽然平日里咨询不多,但光是靠他的阅历和名气,公孙龙便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上宾,位列冯忌之右。
作为一个老资历,对既是同僚,又是竞争者的冯忌那点小心思,公孙龙心知肚明。
冯忌素来多疑,分明是近来见长安君风头很盛,他心生忌惮,所以今日想借公孙龙压一压他,若是能让公孙龙与长安君一言不合而结怨,对冯忌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今平原君要借重长安君,必然会黜落他公孙龙,冯忌便能顺势上位。
但是在公孙龙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
方才他也看到了,那长安君赵光一直与庐陵君交头接耳,庐陵君是孔穿的弟子,这长安君,莫非也是儒术的信奉者?
自从他的祖师爷,魏相惠施故去后,名家的话语权在慢慢减弱,在稷下学宫里常常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让名家重新取得声势,在这场十家九流”
蜂出并作,各引一端“的百家争鸣中不落下风,公孙龙也算绞尽脑汁,上下求索。
他的行动,就是参加更多的辩论,击败更多的对手。
可越是这样,他的树敌就越多,影响力却未见增长,反而名声先坏了。
毕竟比起儒、墨等显学,他们名家只能算小众学说,现如今影响力更是局限于邯郸一隅,赵国官府也没有扶持他的兴趣,最近来拜公孙龙为师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如此情形,公孙龙岂能不急?
唉,要是能像孔穿一样,收个公子做弟子就好了,好歹能让名辩之说进入赵国王室的视野里,对他们学派未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所以公孙龙就决定顺水推舟,接下冯忌扔过来的麻烦事。
“我今日若能说长安君心服口服,然后再请平原君做中,收他为弟子……”
近来因为主动赴齐为质的事情,长安君声名日盛,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弟子,他公孙龙不也能乘着这股好风,再度在列国打响自己的招牌么?
“更别说长安君乃赵太后爱子,若是能利用他去说服太后,让名家成为赵国显学……”
那美好的未来,公孙龙简直不敢想象。
“先生让小子先说?”
对面的长安君看上去有些怯场和羞涩,在公孙龙看来,这应该是比孔穿还容易击倒的对手。
不,不是对手,他只是公孙龙单手折服的新弟子,是他们名家的跻身之阶。
在驳辩方面,他有巨大的自信,他甚至于开始考虑,要如何让自己的言辞稍微婉转一点,不要像刚才打击孔穿一般不留情面,让长安君有下台的余地。
公孙龙万万没想到,对面的少年,也把他当成了跻身之阶。
于是他便笑道:“公子也不必紧张,你我随便聊聊就行,请吧。”
“那,我便说了,还请先生千万不要生气。”
公孙龙摆出一副宽厚长者的姿态:“不不不,此乃学术交游,君子和而不同,我岂会生气?”
明月彬彬有礼对朝公孙龙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用手指着他,大声说道:
“公孙龙,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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