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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灭世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鬼太子被关进黄泉深处,北垣上神被天界除名,而新飞升的宣静河封了西境上神。
当万丈清光照耀天穹时,整个三界都赞叹仰望着新神,只有徐霜策看见了载着宣静河的那一面伤痕累累、通体龟裂的镜子。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鬼魅般的少年声音从耳边响起,说:“看见了吗?那就是宫惟的真身。”
徐霜策立于云端之上,反问:“那又如何?”
鬼太子被关在黄泉最深处的混沌之境,却好似对暗无天日的监牢毫不在意:“你是不是忘了镜子最喜欢做什么?――模仿。
你对它展现出什么,镜子就给你看什么。
你双手奉上最卑微赤诚的爱,镜子就把这份爱意原样反射回来。”
“……”
“世人来来往往,镜子却永远伫立在原处。
此刻它映照着你,以后也会公平地映照出别人。”
鬼太子声音低沉犹如恶魔,微笑道:“明白了吗,东天上神?这才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奈何啊。”
徐霜策猝然闭上眼睛,磅礴神力从周身爆发,将鬼太子的声音骤然驱散!
没人能看见他的手紧握住不奈何剑,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灭世之战后,如何处置戴罪的北垣成了当时上天界最大的难题。
宫惟在应恺飞升时发过血誓,一旦应恺堕入杀障,就必须立刻将他诛杀。
但如今到了要应誓的时候,宫惟却充满了犹豫和矛盾,于是请来当时上天界所有仙神,这些数百年碰不了一次面的神们聚在一起,商讨再三,却始终想不出两全之法。
最终宣静河试探地做了一个提议:“既然当初立下血誓是为了杀障,如今不妨也从杀障入手。
如果北垣上神能将自己灭世的罪孽全部偿清、将杀障也全部化解掉,血誓不就顺势而解了吗?”
宣静河飞升时神魂受创太严重了,至今没有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宫惟一直在用神力为他弥补魂魄,因此总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闻言苦恼地道:“但这么深重的杀障可如何化解呢?”
满堂仙神都摇头不知。
宫惟扭头期待地问:“徐白?”
“……”
之前长年化作小狐狸让宫惟养成了喜欢跟人挨挨蹭蹭的性子,此刻他跟宣静河挤在一张席上,幸亏宫惟身形小,宣静河又削瘦,因此才挤得下,饶是如此宣静河还是差点被坐没坐相的宫惟挤到地上去。
徐霜策垂下眼睫,遮住了又冷又沉的瞳孔:“不知。”
宫惟无比失落:“连徐白也不知。”
他托着腮叹了口气,只能说:“那请各位仙僚今晚费心再多想想,明日再议吧。”
人间硝烟散尽,天界的明月也似乎格外圆亮起来,万丈清辉将云海映得澄澈透明。
那天深夜徐霜策打坐良久,心魔燥郁,便起身出了东天神殿,在云海中漫步片刻,发现自己竟然又习惯性来到了一座辉映月华的广袤宫殿前――是宫惟在天界的住所。
宫惟喜爱人间,终年化形遨游尘世,此处不过是常年空寂的琼林罢了。
徐霜策静静伫立片刻,正要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却突然听清风拂来宣静河柔和的声音:“然后呢?东天上神生气了吗?”
徐霜策蓦然顿住了脚步。
宫惟笑嘻嘻地道:“那怎么会!
徐白从来不真生我的气。
徐白剪了我一大撮尾巴毛作为惩罚,然后找来冰块让我含着,含了大半碗冰我才感觉好一点――那口水鸡真的太辣了!
徐白后来再也不准我吃了!”
夜明珠将宫殿映照通明,镜仙与西境上神对坐两侧,茶香袅袅。
宣静河想了会儿还是忍俊不禁,微笑道:“没想到东天上神气度高华,竟然也有如此促狭的时候。”
宫惟眨眨眼睛笑道:“那自然了,徐白想得可多着呢,他还曾经教育我说长大以后不可以去找母狐狸,耽于情爱就不能好好修炼化形了,就一辈子是只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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