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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竭尽全力大声呼喊着,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嘶哑,终于连自己也听不分明了。
周身在寒冷的海水里颤抖,无边的黑暗的恐惧,空茫地包拢着,彷佛那越涨越高的潮水,要将她彻底吞噬。
海潮汹涌,一阵大浪冲来,将她朝岸上推送,继而又蓦然回卷,将她拖曳着浮萍般朝海中漾去。
正跌宕沉浮,突然臂上一紧,竟被人牢牢抓住。
晏紫苏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啊”
地一声,哭出声来。
那人眉目英挺,面色苍白,正是蚩尤。
自右额头到左颊,被鸠扈的弯刀斜斜地砍了极深极长的一道口子,伤口虽己被泥滩愈合,但皮肉翻卷,歪歪扭扭,连挺拔的鼻梁也断了一个缺口,说不出的难看可怖。
晏紫苏心中大痛,想要伸手抚mo他脸上伤口,却动弹不得,恨恨道:“杀千刀的鸠扈,早知如此,便不让你死得这般痛快啦!”
心下难过,泪水滚滚,柔声道:“呆子,还疼不疼?”
蚩尤费力地摇摇头,哑声嘿然而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此时他体内经脉重归断裂混乱之态,真气岔乱奔走,酸软无力。
唯有右手紧抓晏紫苏的手臂,牢牢钳握,不知何处来的力气。
晏紫苏破涕为笑道:“呆子,谁让你这般莽撞地与他拼命?”
听见他心中所思,忽然脸上酡红一片,极是欢喜,低声道:“傻瓜,他哪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蚩尤呆呆地凝视着她赤裸的身躯,苍白的脸上突地赤红。
想到那鸠扈竟恣意地揉摸她的肌肤,心中愤恨怒火又熊熊跳窜,忖想:“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怎地那时突然没了气力?否则便先将那狗贼的爪子砍下,再剁成肉酱。”
晏紫苏眼中蓦地闪过羞恼愤恨的神色,突然得意地格格笑将起来。
蚩尤大为纳闷,皱眉望她。
晏紫苏笑道:“呆子,难道我只会变脸不成?”
脸上又是一红,却不往下说。
蚩尤恍然,这妖女在那鸠扈步步紧逼之时,多半已经做了变化。
那鸠扈所触及的她的肌肤,自然已非其身了:心中莫名地大喜,那抑郁愤懑之意登时烟消云散。
晏紫苏脸上更红,娇艳欲滴,呻了他一口,道:“你这般欢喜作甚?难不成觉得自己吃了什么亏吗?”
话语娇嗔,脸上却笑吟吟地颇为欢喜。
蚩尤陡然大震,心里忽然一阵惊惶迷乱,忖想:“是了,那狗贼摸了妖女的身体,我为何会这般狂怒?得知那狗贼摸到的不是她真正的肌肤身体,我又为何这般庆幸?难道……难道……”
自与晏紫苏重逢以来,这念头他便一直隐隐地藏于心底深处,偶有想到,也觉得荒谬可笑,立时移念他想。
若在从前,他素来不知、不想男女之事,一心叱吒大荒,重建蜃楼城,即便有今曰际遇,即便当真喜欢上这水族妖女,多半也是懵然不觉。
但暗恋纤纤之后,初知其中甘苦;与八郡主一段无由而始、无疾而终的因缘,更加让他逐渐懂得深究反思。
此刻,被她一语点醒,登时如五雷轰顶,蓦地呆住。
想到这一路八千里寒荒绝地,想到这些曰子以来的诸端情景,想到鸠扈纠缠她时自己狂怒欲爆的心情,那念头登时越来越发鲜明,心中突然升起惊惑惶恐之意。
正自慌乱惊恐,体内蓦地又是一阵剧痛,爆胀欲呕,难受之极。
喉中腥甜,“哇”
地一声,猛地又喷出数十块紫黑色的血淤来,漂浮于潮水上,趺宕摇漾。
晏紫苏不忧反喜,笑道:“好啦!
好啦!
我给你喂的那‘西海蝎蛇蛊’还当真有效呢!”
蚩尤心中一凛,那西海蝎蛇蛊乃是传说中极为可怖的蛊毒,一旦进入人体,便顺着气血经脉四处疯狂咬噬,最后沿着脊柱钻入脑中,吸食脑髓,令人疯魔而死。
晏紫苏笑道:“呆子,我要害你只需那‘两心知’便绰绰有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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