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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娩过程是难熬的,比想象中痛苦百倍,可她也比想象中更坚强,最终还是顺产了,胎儿被剪断脐带,稳婆利落地包裹住孩子,将其带出内间。
她目光昏晕地望着孩子远去的身影,不禁挣扎起来,她害怕被人拿走了,或者是掉包了,强撑着要直起身子抢夺,可是身体被人搀扶着抬到床上。
有位身形粗壮的稳婆按住她,取出几枚银亮的针刺在她的腹部,刚刚经历了那么痛的过程,这么几针扎下去也没什么感觉,她全身无力,终究因为疲惫昏睡过去。
这一天是个吉利日子,民间亦有能人算过,瑞雪丰年,贵子迎世。
天色并不黯淡,反而是温意融融的,叫人舒畅。
苏悔初伤势虽重,但并无性命之忧,比起下落不明来好了太多,宫里面又多了位皇子,赵挽头一次体会到了当爹的喜悦和激动,近日来总是绷着的面孔也带上敛不住的笑意。
孩子是他的,如假包换,天道规定的骨血缘分里,初生的婴孩大多肖父,不容质疑与背叛。
再看三皇子这眉眼走势,颇有几分赵挽的英气。
他抱着孩子在殿里走,奶味萦在鼻尖,却一点都不嫌甜腻。
“太医们已经替三皇子诊过了,在嘉妃娘娘肚子里长得很仔细,虽斤两有些不足,可还是健健康康的,神气十足。”
赵挽越看越觉得喜欢,抿嘴笑道:“空长那么大个头有什么用?长快了脏器骨骼反而不结实。”
陆简之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要知道张妙芝诞下的大皇子生来便有八斤,都是赵挽自己的骨血,心中偏颇很是分明,好像只有宁思沅的孩子才是他亲儿子一般。
“思沅如何了?醒了不曾?”
“娘娘累极了,醒过来一次又昏睡过去,好在脉象平稳,只气血亏损较重,并无大碍。”
陆简之垂眸,不觉握紧手中的医书,“只是,她还是遭人毒手了。”
赵挽眼神一冷,直直看向他。
“娘娘石门、云门、缺盆等几处穴位被人下了禁针。”
“禁针?”
“便是古书里记载的不可进针的穴位,这几处专对妇人,可使其无子。”
陆简之觉得太过残酷,又自我安慰似的低语,“不过是古书里的东西,偏僻的记录,皇上当不得真。”
当真有这样阴狠的招数!
越是恨极,便越心痛。
赵挽的脸苍白下去,眼神从清冷变得茫然无力,怀里却紧了紧襁褓。
这不自知的动作让怀中的三皇子难受地蹙起眉头,轻声啼哭起来,他到底没有照看孩子的经验,连忙递给一旁的乳母。
“我和她的孩子若是只有这么一个,难免子息单薄,膝下孤苦了些。”
赵挽的语调怔怔的,蕴含无限怅然幽恨,转眼瞥了瞥博古架上的梅花,旖旎在青白色瓷瓶里,苍劲的枝干上缀了深红的花蕊,很有不甘摧折的忿忿之意。
“不过她生孩子这般受罪,这样已经足够,朕会待他们母子天下最好。”
话音轻轻落下,殿外雪声簌簌,黑夜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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