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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所料不差,‘吾家规矩’这句话,虽然良国公讲得并不太大声,但传得却很快,还没到中午呢,就已经传到了大少夫人林氏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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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您进门也有十多年了。”
大少夫人身边最当红的福寿嫂,看起来就和主子一样,都有一张和气的圆脸,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带有京中妇人惯有的清高味儿。
“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规矩,就是前头四叔续弦,在元配跟前,听说也是行的妾礼……”
“四叔?那都分家出去多久了。”
大少夫人笑了笑,“分家出去,自己就有自己的规矩,早上祭拜的时候,娘是跟着过去的,她不说话,可见这规矩,没准还就是真的。”
“这可就说不准了。”
福寿嫂子也是大少夫人的陪嫁丫头出身,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
“夫人为了抬举那位,也实在是花了不少心思,连宫中都特地卖了面子打了招呼……”
“不下这么多工夫,焦家那朵金牡丹也没那么容易花落权家。”
大少夫人似乎还是不以为意,“其实,也就是看在她心高气傲的份上,大家伙哄她高兴呗。
再怎么样,她也还是继室。
难道行个姐妹礼,前头那位就不在了,她就是元配了?这要是在一族人跟前行的礼,还能管用点儿。
就那么零星几个人看着,也没多大意思。”
福寿嫂有点发急了,“您说的倒的确都是正理。”
她直起腰,瞥了门帘一眼,见门帘处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都没有,便压低了声音。
“可您也不能老这么不当一回事,这人还没进门呢,我们就没站脚的地儿了。
嫁妆能装了两三个院子,还要送些到香山那边去才放得下。
陪嫁的下人,喝,可要比文成公主和藩带的人更多呢!
她家虽没爵位,可祖父足足红了三十多年长盛不衰,宫中又给面子,直接就赏穿了三品的衣服……您可也长点心呀您,三品那是什么身份?咱们家大少爷成亲的时候,穿的都还不是三品的衣服……”
豪门贵族,等级森严,穿什么用什么,严格说来就是平时也都有讲究,只是如今谁也管不得那么多,就是个商人妇,也都能穿龙穿凤的了,豪门世族穿着违制,只要不太过分,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成亲时就不一样了,是什么身份,就用什么仪仗。
大少爷娶亲的时候年纪不大,还没封世子,大少夫人是按他身上惯例恩荫的六品武职给娶过门的。
别说穿戴,就是那顶凤冠,都没法和二少夫人的比。
这就都不多说了,反正焦家人有的是钱,天下谁不知道?可至要紧的:良国公年已届花甲,按说,这几年怎么都该请封世子了,可这件事就硬是搁着没办。
宫中虽然没有直接封赏二少爷,但就是这样,才最耐人寻味:三品仪仗,那是国公世子的品级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
大少夫人也有点无奈,更多的还是感动:自己陪嫁虽多,可会这么掏心挖肺帮着考虑的,也只有小福寿,再有自己身边几个贴心的大丫环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幽怨地望了门帘一眼,终究是将心里话吐出了一星半点。
“其实你这担心的,都不是什么大事……真正这事儿坏在哪了,你是还没看明白。”
福寿嫂眨了眨眼,她有些迷糊了,“就我说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坏呀……”
大少夫人叹了口气,她拈起一枚新下来的樱桃,慢慢地放进了口中。
“这都算什么呀——也是,你今早怕都没到我跟前来——还没见着新娘子吧?”
见福寿嫂摇了摇头,大少夫人又把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儿,近乎耳语,“才头天成亲呢,就折腾得眼圈都黑了,二弟脖子上也有一块红肿,勉强拿粉给遮住的。
听立雪院里传出来的消息,蜡烛是足足亮了一夜……你说着二弟也是的!
没成亲的时候闹得那么厉害,跑到广州去不说,险些还想出海。
和个贞洁烈女似的,就差没有抹脖子上吊吞药跳井。
这怎么搞的,第一夜就闹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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