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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陶二丫进退有度,落落大方,一看就是个干脆爽利的人,倒不像是桑榆想象中的那般。
此刻听三丫提起鳝鱼,就想起来前两天跟小丫头抢地笼的事情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回道:“鳝鱼都让你季阿婶换了油盐了,我也没吃着。”
陶三丫果然大乐,拍掌笑道:“活该!
要是给我带回来,二姐做好定给你们送去两条。”
桑榆抿抿嘴,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陶二丫倒喝斥了妹妹一句:“三丫,又满嘴胡了!
找打!”
陶三丫吐吐舌头,爬到罗汉床上去,不再乱动了。
陶二丫道:“仓房有些乱,你们看三丫一会儿,我把米缸找出来。”
季南山抢着起身道:“我去吧。”
完从屋门后头一串钥匙里捏出一把来,转去了厢房最后一间,一看就熟门熟路得很,桑榆心头五味杂陈,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陶二丫似乎会错了意,低声对桑榆道:“季阿嫂,三丫七岁时发烧,好了后脑子就有点慢。
她什么你别介意。”
桑榆有点愣,看了看胖乎乎、瞅着很乖巧的三丫问道:“她多大了?”
陶二丫叹了口气道:“十一了。”
季南山在外头敲了敲门板,依旧惜字如金:“找到了,走了。”
陶二丫道:“等一下。”
然后出了厢房,不一会儿抱了个小瓮,拎了几个纸包回来了,将东西往桑榆怀里塞,“这里有点小米,两包大叶茶,还有一包我自己做的点心,带回去尝尝吧。”
桑榆看向季南山,季南山绷着脸抿着嘴,生硬地蹦出俩字来:“不要!”
桑榆就推辞道:“不用了,二丫,家里都有,你留着吧。”
完就觉得自己矫情,刚才在银杏树下头还跟人家家里没米呢。
二丫仍是诚心诚意地要给,季南山冷着脸不松口,眉眼间已有些不耐烦。
桑榆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二丫又开口了:“我……日子定了,下月十五。
一点心意,谢谢……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这是成亲前,要把话开,分清楚了。
这本是桑榆盼望的场面,此时却觉得万分地尴尬。
季南山闻言没再什么,弯腰抱起米缸走了。
桑榆接过东西来道了谢,连忙匆匆地跟上。
走过仓房的时候,一打眼,看到几件新打好的家具,还有两个绑着红绸的木箱,想来是夫家的聘礼。
抬头看前面的季南山,他抱着米缸并不见费力,仍旧腰背挺直着,走得飞快。
桑榆却觉得他的背影里,总像是杂糅进那么一丝悲凉之意。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如今长大成人,竹马已经他娶,青梅就要另嫁。
桑榆心里的芥蒂似乎少了,却忽然想问问季南山,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桑榆又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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