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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来了,像最平常的每一天。
它并没有瞬间带走冬日的寒冷,让绿意从每一个人眼前直铺到天际——它并没有展现出这样的奇迹。
可它升起来了,像最平常的每一天。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
许多城市都陷在欢呼之中,可其实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被要求躲藏在自己家中,或被带到了更安全的地方,而当黑夜过去,太阳升起,他们走出家门,只觉一切如常。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如常”
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可一些将永远改变他们的生活,改变整个世界的东西,将随着迟到的春风一起,柔柔地吹到他们身边。
而在斯顿布奇的水神神殿里,那些真正决定了战局,带来了这场胜利的人,却个个精神不振,一幅彻夜狂欢后宿醉未醒的萎靡,与外面的一派欢腾恰成对比。
那是精力耗尽后的疲惫,也因为他们比谁都更清楚,在这场看似完美的胜利背后,他们牺牲了多少。
艾拉弥平原,为了让恶魔的入侵对这个世界的影响降到最低,大半的战士倒在战场之上,许多连尸体都拼不起来;希安神殿,守卫者们十不存一,最优秀的圣职者几乎死伤殆尽,以及……肖恩·弗雷切死了。
除了伊卡伯德之外,连埃德都不知道,肖恩把原本用来撑起屏障的力量,藏在了自己的心脏里。
那力量让他衰老的心脏能继续跳动,而他的生命和灵魂,则是那力量最后的保护。
可在埃德希望他将那力量交给他,交给斯科特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死去时脸上带笑——他应该是在看到了他们的胜利之后才停止了呼吸。
但没人能确定,因为最后待在他身边的伊卡伯德走了。
那牧师沉默地从或大笑,或狂吼,或痛哭流涕,或静默无声的战士们身边走过,仿佛这场胜利与他毫无关系,没有留下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奎因的呼喊,就那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尼奥城,最大的海港在黑帆海盗不计代价的攻击之下一片狼藉,尼奥城的战舰和护卫队,以及大法师塔派出来保护城市的法师都损失惨重,倘若没有虹弯岛的支援,整个城市都有可能倾覆。
相比而言,博雷纳那边牺牲的人算是最少的,可野蛮人并没有全回到冰原,他们有大半留在了卡斯丹森林里,成为安克坦恩边境巨大的隐患。
这些全都沉沉地压在他们心上,但此刻,却谁也没有精神去面对后续的种种,连最没心没肺的柯瑞尔都瘫着一张半死不活的脸,再没有半分战场上的兴奋……与闹腾。
他失去了米拉斯——他在这一晚失去了太多的同伴。
依照原本的计划召集了这场会议巴尔克左右看看,沉默半晌,开口道:“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没有任何人反对。
.
他们下一次聚集起来,是在十天之后。
十天,足以让所有激烈的情绪都稍稍平复……也足以让更多的问题冒出水面。
能来的人都亲自来到了水神神殿,但也有一些依然只能使用言镜,巴尔克稍稍布置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每个人都坐在同一张长桌边,只是,与原本的参与者相比,少了肖恩和伊卡伯德,多了白鸦和瑞伊。
但埃德身边的两个位置仍是空的,他侧头看了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
他们的确是赢了,可遗留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安克兰和莉迪亚。
他们没死——且不提莉迪亚,即使“弄死安克兰或许比弑神更难”
已经成为几乎所有人的共识,但他还活着,怎么想都令人不安。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兴趣。”
与他交谈了许久的埃德开口解释:“数千年前他对这个世界就已经失去了兴趣,或者说,他对这个世界之外的无尽世界更感兴趣。
他只是被束缚于此,因为他的……‘父亲’,和认为他欺骗了它,心心念念想要复仇的炽翼。”
那是一团乱账。
精灵的确是拿炽翼试一试能不能摆脱这个世界,自由翱翔于虚无之海,可炽翼失去了生命,甚至摧毁了整个安克兰城,也差点彻底毁了安克兰,只能怪它自己偷偷乱改法阵。
因为最大的改变在它自己身上,连安克兰都没能察觉,甚至一度以为是他弄错了什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拿一个虚影糊弄着那些精灵长老,本体的意识几乎一直在长眠,直到炽翼开始试图回到这个世界。
“我们的世界,在他眼里,只是一颗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小小的星星。”
埃德说,“而现在,捆在他身上的锁链已经断裂,也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拥有一整个星海——他不会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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