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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静蓉尽了最后一点力,勉强抬起手指,似乎对某个人说话,又似乎不针对任何人地呢喃自语:“她……告诉她……她,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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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年夏天本地社交圈子里最让人唏嘘悲痛的事情。
沐家夫妇在英国洽公时搭乘的高速火车发生脱轨意外,沐逸飞夫妇乘坐的那节车厢是意外中受损最严重的车厢,当沐家的两个孩子被安排匆匆赶往当地时,夫妇两人经抢救无效双双离世。
别人家的事情,哪怕是再悲痛再无法承受,也不过换来寻常人的一阵叹息,哀伤三五天,便也云淡风轻。
可是对于沐绯和茉忧来说,这就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沐绯觉得这就像一场梦,而她就浑浑噩噩地一直漂浮在梦中,梦里从澳门到英国,梦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人和各式各样的事情。
而她只能机械地在别的人安排下一件一件完成某件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签了多少名,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切只需要被人告知。
梦中最清晰的,或许只有,一直见不到面的父母,和哭得晕倒几次的茉忧。
不仅是她,就算是茉忧也只认定母亲只是去做了一次短暂的旅行,怎么能就这样突然失去了呢……一切,像梦一样。
行尸走肉般过了一个星期,从难以置信到将骨灰领回来,安置在家族的墓园中。
茉忧在墓园再次哭得休克,不分日夜地哭泣完全封闭了自己。
沐绯静静坐在茉忧的床头看着熟睡的茉忧发呆,直到腰背的肌肉都有些麻木,她才擦掉茉忧眼角的眼泪,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走下楼。
到了客厅她像幽魂一样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空旷的房子是一个黑洞,几乎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走。
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母亲一样的蓉姨,这个家里只剩下她和茉忧,像是两个无故被抛弃的人。
她安慰不了茉忧,甚至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坐在这里,仿佛还看见爸爸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沙发上吸着烟斗,儒雅地笑着伸手:“小绯,来爸爸这里。”
“爸……”
沐绯站起来四顾。
又仿佛看见蓉姨端着下午茶放在茶几上,温柔地笑着说:“小绯,来,蓉姨特地做给你的。”
“蓉姨……”
沐绯跌跌撞撞地寻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爸……蓉姨……呜呜……”
沐绯终于哭了出来。
这末日降临般的一个星期,沐绯表现得惊人的坚强,默默地流泪,可从来不会失去控制,完全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将父母的后事处理妥当,哀恸得克制而适度。
可是她不是真的,与其说她真的这么坚强,还不如说是身在极大的变故里人的潜意识出于自我保护而产生的麻木。
当这种应激性的麻木渐渐回复知觉时,那种难以承受的痛楚,让沐绯崩溃了。
这晚下着暴雨,轰隆的雷声和着惊栗的闪电将天空割裂成一道又一道。
此时的沐绯根本不能留意到环境中的一切,她冲进大雨里,四下寻找父亲和蓉姨的身影,大喊着:“爸!
蓉姨!
你们在哪里!”
“爸爸……呜……你们回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都是我……呜……”
沐绯抽泣得喘不过气来。
她跪在大雨中,雨水像碎裂的石子一样一颗颗打在她身上,全身都湿透了。
可是她全然不觉,跪在地上拼命用尽全身力气哭,喊。
“你们在哪里,爸,蓉姨,呜……都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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