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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裁了也好,今日本官过生辰呢,劳我动手,岂非伤了阴鸷。”
这些杀手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杀他,梅长生仿佛并不感兴趣,取出帕子掖鼻挡血腥,绕过一院子的尸体回屋去了。
处理尸体的善后事便归了姜瑾。
姜瑾在原地,空望着公子方才站立的地方,又抬眼看了看对面扎满箭簇的靶子,怔愣片刻,才一个激灵回神去做事。
没等过去一个时辰,行宫那边知悉了这头的变故。
长公主身边的两位暗卫,迎宵松苔,踏星下山来问候梅长生。
姜瑾这时已收尾得差不离了,从前在公主府,他与迎宵和松苔也是总打交道的,现今一家变两家,便比往常更为客气几分,回言说公子无碍。
迎宵却说要见人一面,“我奉殿下令,要亲眼看见梅大人安好才放心。”
说着朝有灯光的厦馆走去。
“姑娘止步。”
姜瑾按公子事先的吩咐,侧身拦住在台阶前,“这么晚了,却是有些不大方便。
我家公子确实没受伤也无大碍,请长公主殿下放心便是了。”
话音才落,只听一人道:“既是无碍,看一眼还能看跑一块肉不成?”
只见昏昧的夜色下,连接前衙与后院的随墙门后步出一人,身上罩着件水色薄绫观音兜风披。
走至光亮处,一只素玉柔荑抬手掀下帽兜,露出一张黛眉深蹙的芙蓉面。
“长公主殿下?!”
姜瑾只知照章行事,却没听公子提起过长公主会闻讯亲自。
他本以为,以二人现今的交情,长公主顶多只是派人来慰问一番——难道眼下的情形,都在公子的计算之内吗?
他不敢怠慢,连忙下拜,宣明珠略显不耐地摆摆手。
不等人通传,她褰起袍角拾阶而上,径推了那扇门,如入自家屋室般走进去。
长公主的霸道劲儿上来,是谁也拦不住的。
她进门便见一室烛光绰绰,一道清逸的人影偎靠在榻边,看见她,辄然起身。
宣明珠快走两步过去道:“别动了。”
卸去冠带的梅鹤庭一副雅致模样,仍然起身向她见礼。
宣明珠见他身上只着一件松散的白袷中单,素净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头便是一沉。
“下臣失礼。”
梅鹤庭似也觉得如此晤见长公主太过无礼,便要取那屏架上的外袍穿上,手臂才抬起一寸,眉峰隐然轻皱。
宣明珠觉察了出来,沉声问:“到底还是受伤了是不是,伤在何处,要不要紧?”
消息传到行宫时,这场行刺已经落幕了,宣明珠却仍旧勃然大怒。
她转念细思,恐怕是她此前向皇帝进言,对楚光王一派网开一面,漏了贼鱼要反扑报复也未可知。
当即命人提出聂氏女去辨认刺客的尸体,果然,是她同党。
所以宣明珠来这一趟不是她纡尊,而是心存愧意。
为公,梅鹤庭是帮着朝廷剿灭逆党的,她这头却留出个后患的缺口,险些害了他性命,她这长公主理应有所表示;
为私,他是宝鸦的父亲,若今夜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都不敢去想宝鸦没了母亲再没父亲,该要如何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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