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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刚才仔细盘算了一下,以如今之局势,若能帮他洗清嫌疑,于我有更大的好处——你要知道,人性从来都是趋利避害,可以背叛忠义仁德,但绝不会背叛利益。
所以只要这事于我有利,姑娘你就不必担心我会背叛。”
元载越说越流畅,俨然又回到了他熟悉的节奏。
这一番人性剖析,檀棋先前也听公子说过,朝堂之上,皆是利益之争。
可元载竟这么赤裸裸地说出,让她真有点不适应,她不由得啐了一口:“无耻!”
元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檀棋除了斥骂并没有进一步动作,知道这姑娘已经动摇了。
他拍拍衣衫上的泥土,满脸笑意。
“你能有什么好处?我想不出来。”
檀棋依旧板着脸。
“万一张小敬真把圣人救出来,他就是大英雄。
届时天子一查,呦,有个忠直官员先知先觉,在所有人都以为张小敬是叛贼时,他却努力在为英雄洗刷冤屈,这其中好处,可是车载斗量。”
“你这是在赌,万一他救不出来呢?”
“那长安和整个朝廷将会大乱,谁还顾得上管他啊?”
元载抬起右手,手指来回拨动,好似手里拿着一枚骰子,“所以无论圣人安与危,帮张小敬洗白,对我都是最合算的。”
看着这家伙轻描淡写地说着大不敬之事,好似一个谈生意的买卖人,檀棋觉得一股凉气直冒上来。
可这番话又无懈可击,几乎已把她给说服了,握住锐物的手不由得垂了下来。
檀棋不知道,元载还有个小心思没说出来。
之前在晁分家门前,他被张小敬吓破了胆,放任那杀神离开。
如果上头追起责来,他也要担起好大干系,甚至可能会以“纵容凶徒”
的罪名处斩。
因此无论如何,他也得为张小敬正名。
某种意义上,他们俩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功名苦后显,富贵险中求。
元载擦了擦宽脑门上的汗水,今晚他的好运气还没有完全离开,值得努力去搏上一搏。
檀棋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首先,我们得先找到一个人。”
“谁?”
“一个恨张小敬入骨的人。”
李林甫最后那一句话,让李泌如坠冰窟。
“于我有何益处?”
无论是寻常推鞫还是宫廷阴谋,都遵循着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利高者疑”
。
得利最大的那一位,永远最为可疑。
李林甫并没有在细枝末节跟李泌纠缠,而是直奔根子,请这位靖安司丞复习一下这条基本常识。
李林甫从开元二十年任中书令后,独得天子信重将近十年,圣眷未衰,为本朝前所未有之事。
倘若天子升遐,他便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即使要扶其他幼王登基,所得也未必有如今之厚。
换句话说,这起针对天子的阴谋,对他来说有害无益,几乎没有好处。
李泌从种种迹象推算李林甫的阴谋布置,看似完美解释,可唯独忘了最根本的事。
李林甫苦心孤诣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只会动摇自己的地位,他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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