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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砂笑起来,说:“你以为我会宽慰你,说那它只是年久失修,不是你的错?”
“不是!”
塞缪尔转了过来,愤怒地反驳道,“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过!”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赎罪?”
幽灵指着那双龟裂的手,“留着伤疤,让自己又饿又累,消耗生命,会感觉好过一点吗?你的自我满足方式真是廉价。”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塞缪尔急促地说,喘着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塔砂问,半是嘲弄半是好奇,“你又知道什么呢?”
塞缪尔的嘴开合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算了,我没兴趣。”
幽灵说,“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梅薇斯一样有哄小孩的兴趣。”
幽灵就这么飘走了。
塞缪尔望着幽灵离开的方向,觉得自己的肩膀又沉又轻。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不知道能怎么说、对谁说。
杀人的责任被拿掉了,对月神大逆不道的怒气也是。
对月神产生怀疑和愤怒让塞缪尔又惭愧又害怕,他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但无论怎么自我惩戒,这念头都挥之不去。
幽灵的说法让撒罗的圣子松了口气,然而,怀疑并没有消失。
月神的圣杯对伤员没用,骄阳之杖与撒罗神术对伤员无能为力。
全知全能又无比仁慈的神为什么没有救他们?是因为塞缪尔的祈祷不够虔诚吗?是因为那些人不是信徒吗?是因为撒罗已经离开了吗?塞缪尔感到迷茫又无力,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撒罗……
不,不,打住。
我是多么可耻的人啊!
塞缪尔的心在痛苦中紧缩,我竟因为神明不回应,就去质疑神明吗?
塞缪尔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神听见”
,可神似乎从未听见。
要是抚养他长大的嬷嬷知道了他这等亵渎的念头,一定会勃然大怒,然后用教义和过去的故事来坚定他的信念吧。
但距离上一次聆听嬷嬷的教诲已经过了太多年,当塞缪尔努力在脑中寻求指引时,他反而冷不丁地,想起了那个老骑士的脸。
“人类不需要神。”
他毫不留情地说,“也不需要对着世俗生活指手画脚的无用牧师。”
塞缪尔心乱如麻地走回病房之中,如今天色已晚,探病的人已经离开,大部分病人都已经入睡。
撒罗的圣子游魂似的坐到一张床边的凳子上,徒劳地想说服脑中的骑士,不,人类当然需要神,需要撒罗神教……
是吗?
塞缪尔想起一张张不感兴趣的脸,即便在允许传教的东南角,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从撒罗的教诲。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几个老人,老人的孩子却冲出来把他轰走,叫他讹钱的骗子,全力反对捐善款重修撒罗神殿的主意。
他想起对他扔糖纸的孩子们,在他们看来,撒罗的教义与美德还不如几颗糖、一顿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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