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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仪心中惊讶。
江驸马在朝为官时,张濯正在安州赈灾,他们既不曾有同朝为官的机会,更不曾有私交甚好的传闻,未成想竟会有同席饮宴的时候。
先帝在世时曾以“满怀冰雪、渊清玉絜”
八字称颂张濯清直磊落,如今竟也开始结交朋党了。
“那我先留拜帖给驸马。”
说罢,郁仪恭恭敬敬递上拜帖,除了这一封拜帖外,郁仪还送了一小块上好的松烟墨。
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只不过产地在郁仪的老家松江,是用松树的烟灰制成的墨,色偏黑蓝、墨膏如腻,若用茶水来研磨,更有一番别出心裁的清香。
这样的礼物衬得上郁仪现在的身份,又带了几分朴拙的雅趣。
江驸马的长随见郁仪举止端庄、谈吐不俗,有意小声提点:“若大人有心,申时后再来吧。”
郁仪客客气气地谢过。
公主府坐落在康邬街上,倒是个钟灵毓秀、闹中取静的地方。
郁仪没有多逗留,顺着康邬街向北走,打算再逛一逛,等天黑前回到紫禁城去。
她没有和别的庶吉士们一道在梧桐街上买间瓦舍落脚,至今仍住在庶常馆为他们供给的几间直房里。
路过买雕板的店铺门口,郁仪顺手又买了几块巴掌大的木头,这些大都是一整块木头上切下来的边角料,秦酌闲暇时喜欢做木雕,专门托郁仪帮他带几块木头回去。
*
景福楼是兴起于高祖时期的老字号,起先不过是给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一个歇脚饮茶之处,经年日久也成了气候,帘幕高挂,屏围四绕,当中一幅四海山河画屏,两厢金炉香霭。
纱幕逶迤,箜篌琵琶。
杯盘错彩,宝妆花色。
如今的景福楼早已成了京城胜景,多少流水样的金银便在这推杯换盏间哗啦啦地流向四面八方,或是行贿官僚、或是买官卖官,又或是文人骚客题词楼上,只盼终有一日能得伯乐一顾。
二楼内雅舍里宾朋满座。
江止渊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茶,可他也只能以此掩盖自己心中的不安。
今日在座的人中他只认识一半,大多是去岁恩科时派往各处的主官,在几位阁臣牵头下于此办了一场茶宴。
江止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张濯,心中愈是惴惴不安。
他和张濯素无来往,只听闻这位新入阁的张大人性情冷淡,平日里亦不过多言语。
早年间曾在太和殿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果真如传闻所言般琼枝玉树、矜重自持。
骤然得到他的邀请,江止渊亦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位张大人的垂青,忧的是自己早已尚主,便是有再多才华,也无处施展。
思及至此,杯中的铁观音也化成了烧刀子,一饮而尽,热意翻涌。
整场茶宴,张濯从头到尾未置一词,甚至没看江止渊一眼。
席上先是有人提起蟹宴:“膏蟹鲜美,以盐醋食之,五味皆全。
待至十月时蟹稻皆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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