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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嫔与母亲见面机会甚少,怎么可能会知道母亲有夜半去凌春池喂鲤的习惯,还布下桐油?再者母亲隆宠盛誉,前朝父兄皆为大臣之事盍宫知晓,姜嫔小小嫔妾,父亲官职不过正七品知县,即使有害母亲的心思,也该顾忌家中父兄前程。
怎会如此莽然为事。
她并非没见过姜嫔,平日里貌似温善,却总无一分鲜活气。
想到底,她那个模样,约莫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只是皇帝为了制衡母妃和谢家的一枚棋子,没有生路。
选出棋子,诛杀棋子,安抚棋子家人,高官厚禄。
真是她父皇一贯用的手段。
皇帝并不昏庸,这些棋子的家人并非泛泛之辈,皆具有一定才干。
挑选好棋子,许诺提拔高官,仅是一步正好的算计。
不过是算计又如何?是局总能破。
将杀害皇子归罪到谋反,任皇帝如何,姜氏一族不死,也永不能再进一步。
除非皇帝愿意因小失大,在前朝动荡的情况下,失心于谢氏一族。
“因后宫之事牵扯前朝。”
皇帝洪音如雷,“这并非一桩好事。”
“姜嫔谋害皇嗣,陷害帝王之子,谋反之心确实板上钉钉。”
容洛拢袖,拜伏下地,“父皇乃明君,杀鸡儆猴稳定朝野,相信就算是重家,也不会有异议。”
重家与谢家互为二大家,家族世代忠良,在朝中自成清官一派,说的话即使不中听,皇帝也要入耳三分。
此时提起,她是借重家来提谢家。
听清了她的意思,皇帝骤然未语,目光如芒,一遍一遍的在容洛身上来回扫量。
“明崇。”
良久,皇帝沉声,“你是在威胁朕么?”
跪伏在地,容洛掩在双臂之下的颜容不带一分惧怕。
“女儿不敢。”
她换了自称,“女儿心上时时牵挂父皇,一切以父皇为重。
姜嫔心黑,怎能留她如同当年恒昭媛一般,来日方长?”
恒昭媛乃皇帝曾经的妃子,原名岳恒知。
在陷害了妃嫔子嗣之后,已故太后连隐南将她赐死,却没想事情依然未休。
她父兄收买刺客,在宫宴上刺杀连隐南与皇帝,终未得手,被御前侍卫抓住,株连九族。
此事震动宫廷朝野,至今诸人听闻,还会神色变幻,皇帝尤甚。
周遭一瞬间寂静,容洛未抬首,也知皇帝脸色此时并不好看。
她戳到了他多疑的脾性上,他却想留住姜氏才子,这下必定是要踌躇辗转的。
她手里还握着最后一根稻草,暂时也不会急于求成。
双手垫在额首下,她抿唇静等。
雨点落地如擂鼓,太医催促汤药的声音与产婆嘶沙的催生音交错,脚步嗒嗒连绵不绝中,有母妃的痛苦高喊、姜嫔的呜咽。
皇帝再未说话。
天已起白。
宫仆端着盛满血水的金盆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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