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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驰至永宁宫,见太后与魏主芳对坐,并带愁容,芝竟顾芳道:“大将军欲废陛下,改立彭城王。”
太后道:“待我面见大将军,从容决议。”
芝作色道:“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将军已与群臣商决,勒兵坐待,尚有何言?”
简直似太上皇训令。
太后无词可答,不禁泪下,俄而复有人驰入,手持齐王印绶,交与曹芳,令他退就旧藩,芳知不可留,拜辞太后,与郭芝同至殿中,别过百僚,出乘王车,竟赴故邸。
为主无权,不如勿为。
有几个忠厚官员,送了一程,太尉司马孚,悲不自胜,余亦未免欷歔;独司马师昂然自若,复使郭芝往索玺绶,太后与语道:“彭城王据是武帝庶子,为先皇季叔,若果迎立,试问将我置诸何地?且明帝从此绝嗣,大将军想亦未安,我意不如迎立高贵乡公髦,髦系文帝长孙,明帝从子,准诸古礼,小宗应继大宗,可与大将军谨议,再来报我。”
芝听了此言,倒也不便驳斥,便出告司马师。
师也觉正论难违,只好依命,使芝再白太后,仍取玺绶。
太后道:“高贵乡公小时,即由我见过他,既入嗣,我当亲交玺绶便了。”
徒保玺绶,也是无益。
芝复出告师,师乃遣使持节,往迎高贵乡公髦,一面肃清宫禁,降王皇后为齐王妃,勒令出宫就邸,专待曹髦到来。
髦系明帝弟,东海定王霖子,正始五年,受封高贵乡公,年才十四,既至洛阳,群臣迎拜西掖门,髦下车答拜,礼官谓不必答礼,髦正色道:“我亦人臣,今奉太后征召,未知何事,怎得见了群僚,便不答拜呢?”
十四岁便能如此,聪慧可知。
说着,即步行入殿,郭太后早已闻知,在太极殿东堂坐待,及髦拜见后,嘱咐数语,交与玺绶,髦固辞不获,方受玺易衣,御殿登座,朝见百官,即改嘉平六年为正元元年,大赦天下。
假大将军司马师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其余文武百官,亦封赏有差。
废立既得增封,何妨篡弑?
未几,已是一年上元,庆贺方才告毕,忽报扬州都督毌丘俭,与刺史文钦,托名讨逆,渡淮前来。
司马师方病目瘤,延医割治,在府养病,闻得此报,急召河南尹王肃,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锺会等,入议军情;且与语道:“我本欲亲征叛乱,可惜目瘤未愈,不能出行。”
锺会起答道:“此事非大将军亲出,恐一时未能荡平。”
王肃等亦赞成会议,师蹶然跃起道:“诸君既勉我亲征,我亦顾不得目疾了。”
遂命弟昭兼中领军,暂摄朝政,自乘软舆督军,命荆州刺史王基为监军,向东进发。
基向师献议道:“淮南人民,非真思乱,不过为俭等胁迫而来,若大军一临,必然瓦解,基愿统率前军,速往平乱。”
师欣然依议,基即星夜进兵,先将南顿城据住。
毌丘俭因王凌死后,代督扬州,素与夏侯玄李丰友善,玄丰受诛,俭亦不安,因与刺史文钦结交。
钦本与曹爽同乡,为爽所爱,乃得擢用。
爽与玄丰二人,同为司马氏所害,故钦俭并恨司马氏。
曹芳被废,俭子旬请父兴师,乘机讨逆,俭乃矫托郭太后密诏,移檄州郡,号召兵马,讨司马师;自率州兵渡淮,行至项城,探悉王基据守南顿城,乃就项城驻扎,使健足赍书至兖州,往招刺史邓艾。
艾字士载,籍隶棘阳,口吃不能急言,尝自呼艾艾,少年丧父,为人牧牛,每见高山大泽,辄留心形势,时人笑他为痴;独同郡吏见他聪慧,给资使学,终得成材。
初入为太尉掾,继迁尚书郎,出参征西军事,任南安太守,调擢兖州刺史,有所规划,无不合宜,因此与锺士季齐名。
为锺邓二人入蜀张本。
此次接着俭使,看罢来书,竟随手扯碎,且将俭使斩讫,立率万余人,趋乐嘉城,与师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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