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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刘荣方才所提及的周吕侯吕泽、宣平侯张敖,以及诸吕子侄、轵侯薄昭一样:作为外戚,窦婴在享受外戚身份带来的政治特权的同时,也同样要背负这个身份,为自己带来的诸多弊端。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外戚,天然属于太后阵营,而非皇帝。
就拿窦婴来说,便是一个不认识窦婴,甚至不知道村外发生的任何事的老农,在听到‘窦婴’这个名字时,恐怕也会问上一句:姓窦的?
和当朝窦太后,是一家子不?
再考虑到眼下,东宫窦太后与立皇太弟的心愈发坚定,甚至愈发急切;
天子启碍于梁国的特殊性,不得不给出一个暧昧的态度,用时间换空间。
在这两方之间,窦婴想要成为忠臣——想要做汉家、汉天子的忠臣,却又无法摆脱姓氏,以及生来便有的‘窦氏外戚’‘太后族侄’的身份……
“这,是我没办法决定的事。”
“——出身于窦氏,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
“如果陛下日后,果真要因为我身出窦氏,而断定我是太后与立梁王的马前卒,我除了竭力自证之外,也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听出窦婴语调中的无奈,刘荣目的达成,却也不忘当即追问道:“表叔打算如何自证?”
“要知道储君皇太弟,可是关乎宗庙、社稷的大事,父皇不可能不再三慎重。”
“便是表叔做了些事,亦或是去言劝祖母,父皇,恐怕也很难信任表叔。”
便见窦婴闻言,先是满脸沧桑的摇头苦笑一阵;
过了许久,又似释然般,含笑发出一声长叹。
“如果有必要,我会在太后向陛下发难的时候,站出来阻止太后。”
“不过,这不是为了争取陛下的信任。”
“——而是我原本就想,也原本就打算这么做。”
“至于太后是否会因此而恼怒,陛下是否仍旧会觉得我窦婴‘不足以信重’,对我而言,却是没那么重要了。”
···
“作为臣下,要做的事或许有千般万种,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顶着外戚的身份,在长安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我这腐儒,也总该到了要报效陛下的时候……”
“如果可以帮陛下平定叛乱,并阻止太后与立梁王,便是舍去性命又如何?”
“能留名青史,为后世人所敬仰、尊崇——这难道不是比苟活于世,更值得我追求的事吗??”
这番话,窦婴说的坦然。
坦然到坐在摇椅上的皇长子刘荣,都是不由得一阵失神。
窦婴这番话,以及这幅‘置生死于度外’的姿态,让刘荣莫名感到熟悉。
愣愣回想许久,刘荣才终于回忆起来:去年,刘荣在另一个老臣的身上,也曾看到过这等高风亮节。
那人名曰:申屠嘉。
爵号:故安侯;
官拜,汉丞相……
“今日,本是想借表叔这层担忧,达成我自己的一些谋算。”
“却不曾想表叔,竟是这般……”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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