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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给星河批上翟衣,戴上了九龙四凤冠。
她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自己,正了正博鬓道:“您女婿是皇上,您一点儿不担心吗?”
宿太太哈哈一笑,“就冲他压断过我家铺板,我也不能怕他。
那块板子眼下还在厢房里收着,他要是不服,明儿我让人镶上金边,送进宫给他当贺礼。”
星河脸上发窘,心说这贺礼送的,是埋汰他还是埋汰自己呢?
反正人家闺女出嫁,母女少不得抱头痛哭,星河原本还想酝酿一下情绪,可看她娘,一点没有要哭的打算。
她喜滋滋的,张罗外张罗内,这女婿是她看好的,现在真的来娶她这糊涂丫头了,宿太太别提多高兴。
司礼官在院子里高唱:“吉时到,请皇后娘娘起驾。”
她母亲连轰带赶的,把她送上了金根车。
皇族大婚是不兴鼓乐的,皇后途径的御道早就拉黄围布警戒起来,路上一声咳嗽都没有,只听车盖下缨毦和银铃相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忍住,没有推窗看,这一路好像特别漫长。
仪仗进入承天门,在太极门外停下。
她手捧银瓶下车,放眼看那九龙铺就的御路,略一踌躇,迈了上去。
这皇城的中枢,从来不容女人踏足,以前心向往之,只是因为不服。
今天真正踩在那浮雕之上,除了硌脚,竟没别的感想了。
特别重大的喜日子才设起的天灯和万寿灯,把这条御路照得亮如白昼。
她一步一步向前,视线边缘穿着朝服伏地叩拜的百官,无足轻重地向后闪退,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玄衣大带的人。
皇帝生来好相貌,逢着喜事精神头更好了,瞧着脸盘儿能发光。
她还没到跟前,他就伸出了双手。
两个人千里相逢似的,从御路这头到那头,那么长的一段路,皇后伸着手往前,别人看来大概有眼疾似的。
终于把自己交到他手里了,册封的诏书重如山岳地宣读着,他攥紧了她,很有隐喻地,把一根大拇哥嵌进了她掌心里。
婚礼的流程有些复杂,可事后回想起来,好像也不剩下什么了。
只记得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三跪九叩,再接受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
等回到寝宫时,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正经喝完了合卺酒,就脱了礼服只穿中衣,站在窗前看前朝放烟花。
皇帝说:“我终于知道当皇帝有什么好处了。”
星河咪了口酒,“什么?”
“当皇帝能住立政殿,这里的烟花看起来比东宫的大。”
引得他的皇后毫不客气地嘁了一声。
可想起前年三十儿看烟花,那回好像是他头一回吻她。
星河转回身道:“阿宝,你抱着我吧。”
皇帝立刻拥她入怀,她迸出了两眼泪花。
眼泪在他胸前画出了两个滑稽的窟窿,然后她牵起他的衣角,顺带便的,把鼻涕也擦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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