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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这奏章,太平还真就只写过一次,那还是上辈子为亲王的时候,可是因为地位超然所以语气用词还是挺嚣张的,那个窝囊皇帝还什么都不敢说。
不过,写的不多,但是阅看的奏章海了去了,因此,太平花了半个时辰写一封她自认修辞很缓和的奏章,搁下笔,重新看一遍,让太平郁闷的是,似乎认错的语气还是不够诚恳。
其实她哪里有认错的丝毫意思,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而且,就算再怎么缓和,都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这是行文习惯了,用的还是上辈子做皇帝时朱批的口吻。
这种奏章送上去,被那群眼高于顶的大臣看到了,简直就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啊。
太平很苦恼,吴沉水又没跟进宫来,想找个人代笔都不可能。
可是若让她放下架子去写那等低三下四的文辞,几乎能要了她半条命。
太平有些烦躁的踱来踱去,一眼瞥见正在灯架前挑亮油灯的上官婉儿,不由得心下一动,笑眯眯的说道:“婉儿,过来,给我写一份奏章。”
上官婉儿的脸上显出一种既激动又害怕的神情,走到太平身边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公主,真让奴替您写奏章。”
太平点头笑道:“你不用担心,沉水既然说你文采斐然、行文严谨,区区一份奏章自然难不倒你。
这是我写的,你在此基础上写一封语气更加和婉,态度更加诚恳,对边疆战士更加关爱的奏章来。”
说着递过去她自己写的那封奏章,并拍拍上官婉儿的肩,让她放松一些。
上官婉儿犹豫那么一下,就毅然接过奏章凝神细看起来。
太平则心情很好的喝一口茶,将桌案让给婉儿,她自己则躺在北侧的榻上,舒服的闭目养神。
太平躺一会儿就忍不住眼皮打架了,王公公轻轻的走过来给盖了一床毯子,太平睡得就更舒服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殿内静悄悄的,婉儿靠在灯架下看书,奏章写好整齐的摆在书案上。
其余宫人都已退下,倒是王公公那老货竟然靠着一把椅子脑袋一磕一磕的,竟然还没有去睡。
太平心中不由一暖,笑骂道:“王福盛,一把年纪的你硬撑做什么,我还少了人伺候不成,还不去睡。”
王公公猛的一警醒,见到太平温和的目光,他不由得心中高兴的像吃了蜜一样,自认坚持熬夜表忠心是表对了,他忙站起身,满脸堆笑道:“老奴还要伺候公主洗漱呢,那些小蹄子不知轻重丢三落四的,奴婢着实担心。”
太平笑着睨他一眼,摆手道:“下去吧,少贫嘴,都是你调.教出来的人,哪能差了去。”
王公公听到这声赞美,心中更加高兴了,若是身后有条尾巴,一定摇晃个不住呢,不过还是笑嘻嘻的出去,叮嘱宫人们一番才去安寝。
太平走到案前拿起那封新的奏章,上官婉儿立即满是紧张的在她的下首站着,一声儿也不敢出,太平笑着温和道:“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写的差些,我也不会责怪你,看把你吓的,额角都是汗。”
婉儿腼腆的笑了笑,但是该紧张的照样紧张不误,不过这种紧张到底还是期待的意思多些,恐怕她对自己的文章是极有信心的。
太平翻开奏章细读,开头平常规整,但这是奏章制式,本来也没甚太大差别,到了后面渐入佳境,巧辞万变,笔下生辉,通读起来一气呵成、酣畅淋漓,且又巧妙的加入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翩然辞趣,纯然如水般清澈。
通篇用辞优美,态度诚恳,让人一读心就软和下来。
太平笑眯眯的踱了几步,才在婉儿极度紧张中,笑道:“很好,你写的很好,没想到一封枯燥的奏章竟也可以写的如此花团锦簇、满纸云霞,明天的事看来不用担心了。”
上官婉儿激动得小脸微红,微笑着敛衽一礼道:“奴本愚钝,公主过谕了。”
太平凑近弹了她额头一指,笑道:“再谦虚就要长胡子落,夜已深了,你思虑一整晚也累坏了吧,赶紧下去歇息吧。”
上官婉儿的脸色一红,笑着道:“奴这就去倒水给公主洗漱。”
太平拦住她,道:“我可不能让我的大学士做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你只管下去歇息,以后伺候上的事不用再插手,好好跟着沉水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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