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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婆诊所内,又生噼噼啪啪拨算盘,忙于对账簿。
陈凤仪戴老花镜一旁数钱。
“当初讲好,九叔抽走三成...即是说,先给九叔两千,邻舍交一束花要给五毛...阿婆,邻舍交了多少束?”
陈凤仪仔细数了数,“两千五百束。”
又生顺利结账,不觉皱眉,“阿婆啊,我们辛苦两月,才赚一千多块,九叔不操心,竟比我们赚的还多。”
一千多块,堪堪够付房租水电。
陈凤仪摇头,“贪心囡囡,你想赚多少?阿婆不开金铺,如何日进斗金?”
见又生小脸气鼓鼓,陈凤仪好笑,“不过又生,饿死的从来都是游手好闲的衰仔,我们不吝手脚,就不怕饿死。”
又生没讲话,托腮叹气,心道我不仅要不饿死,还要出城寨,将来住山顶大屋,再挠破庄四小姐面珠。
陈凤仪敲她脑袋,递她一张青蟹,“年纪小小,叹什么气!
拿去买雪糕。”
又生接过钱,不忘嘴甜,“多谢阿婆。”
相较又生,她弟弟要求多多,“阿婆,再给十块啦,还想去看电影。”
陈凤仪心情好,也不吝啬,又给二十块,赶姐弟二人出去玩。
又生朋友不多,真光书院念书时,既不与人交恶,也不会像一干女生那样拉帮结派,是以出了城寨,她一时竟想不到约谁出来。
她弟弟贪玩,早已无人踪。
又生想了想,搭乘巴士,去了趟太平山。
站老衬亭观景台上,眺望贝璐道,依稀可见庄家大宅,白色洋楼,掩映在茂密树林中,数英尺高的院墙俨如铜墙铁壁,陌生人莫说进去,靠近一点都会引起宅中保镖警惕。
又生已经十年未踏进庄家大门,午夜梦回时,仍清晰的记得庄家的一切。
可惜梦醒来,九龙城寨里没有富豪父亲,没有镂空雕花架,更没有插鸢尾花的水晶瓶。
她苏又生想要什么,必须靠双手争取。
终有一日,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山顶吹风半日,又生下山后不急归家,途径弥敦道时,在黄门戏院看了场新上映的电影。
戏院斜对面是莲记茶饼铺,歪歪扭扭排长队,又生随队伍慢慢向前移动,打算买一盒手工蛋挞带回去给陈凤仪尝鲜。
排队间,有人走过来拍她肩膀。
又生立时躲开,警惕睇对方一眼。
男人胡须满面,长发扎在脑后,穿寻常衣衫,给人不修边幅之感。
不过笑起来很和气,“妹妹仔,方不方便?请你喝杯咖啡?”
他一指街旁不起眼的冰室。
无缘无故搭讪,又笑得像只狐狸,又生心中警铃作响。
“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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