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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箭垂下眼,“是。”
初初又吩咐道,“让她们打一盆凉水来,还有棉巾。”
绿箭自下去不提。
一忽儿凉水送来了,初初让丫鬟们皆下去,自己与沈骥擦拭。
这会儿沈骥的脸色比方才更红,口眼干燥,汗却如浆,一看就是发起了高热。
初初擦到他左颊上的疤痕,晋王的鞭子里掺了金丝,这疤——怕是落不掉了,细细得将它擦过,见他连内袍也都汗湿透,小手在那里停了一停,还是替他解开前襟,拿棉巾过水与他细细擦拭。
他背后也都是汗,但沈骥身体壮硕,初初一个人翻不动他,只得拿一块棉巾垫到他颈后,让他稍微舒畅一些,这时候手上粗糙裂开的触感,初初使劲将他身子微微抬起,只见那颈后一道长长的鞭痕,直伸到背后下方,伤口犹自翻开,显是新近才有的,她心中一动,再往下一摸,麻麻磕磕的竟全是这样,没有一块完整皮肤。
初初坐在那里呆了一呆,再看向他发热中潮红的脸,拿棉巾子在他左颊的鞭痕上再擦了擦。
外面传来声响,初初忙整理好仪容,走出去,发现不仅张夫人,沈恭也来了。
“二郎怎么样?”
沈恭先冲她问道,眉头深深皱着。
张夫人道,“老爷,让大夫先看看吧,弟妹哪里说的清楚。”
沈恭便让大夫进去,自己跟上前去。
初初到张氏身边,福了一福,“有劳您了。
这么晚了还打扰哥哥嫂嫂,真是对不住。”
张氏略欠身回礼,“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两个人进入卧室,大抵是沈骥的情况不很严重,沈恭平静了许多,向初初看过来,她已除下礼服,换上豆青色短襦,大红长裙,卸下繁重的妆容,仍美的若流霞灿雪一般。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蜷在监牢里,拿银簪抵着自己的喉咙,“我娘她们都死了,不是让我活下来去做官妓的!”
由于自己的一时不察,导致她一家三十几名女眷尽皆于抄家当日横尸,当时又怎么会想到三四年后她竟会成为自己弟弟的妻子。
哎,都是命吧!
沈恭总有一种自己做的错事,让沈骥替自己偿还的感觉,这么一想,对弟弟的愧疚之心更重。
大夫开完了药,细细吩咐煎药的方法,这里的下人都是沈府原有的,没有人会不尽心,他又说看护,“这一夜最好不要离人。”
初初道,“这里交给我吧。”
说罢坐到床前,为沈骥掖好被角。
沈恭不再说什么,先走出去,张夫人到外面嘱咐完毕下人,又折返回来,对初初道,“明日辰时(早上七点),弟妹不要忘了去给母亲敬茶。”
初初站起身,“谢阿嫂提醒。”
张夫人点点头,命丫鬟将垂花门的红纱放下,轻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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