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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页）

“哈哈哈哈，就怕他当真是我的儿子也不能如何，生而不养不算亲父母，我未曾尽到为父之责，他哪里会情愿给我养老？”

无支祁听了只当落红雨是童言无忌，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自我调侃道，“倘若他是霸占我府门的神仙或者妖怪的儿子也不能如何，那时他背后依靠的必定是天庭势力，你只身一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动他不得，你替我出头不成反倒丢了性命，我却难得跟须菩提交待，那倔老头急得跳起脚来，怕是能掘地三尺将我祖坟给刨了，我还更不划算。”

“罢了，你也不必找他的麻烦，我听你形容他不过是只毫无法力的石猴，想我离开花果山也有数百年了，时过境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花果山只怕不复往日光景，我的亲族逃的逃，亡的亡……哪里还有记得我的人，大概他也只是偶然发现的水帘洞，便当作无主之物占为己有了，就由他去吧……”

“原来自我战败后，这世间再无我无支祁的声名了，淮水不再是我的淮水，花果山也不再是我的花果山，我早已成了丧家之犬，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

“有一句话你是是说对了的，我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我每天都生不如死，可我不能死，我得活着出去，为我的妻儿我的母亲报仇！

“

说到这里时，无支祁一时间百感交集，再看向落红雨搬来的那座小山，又触景生情，捡起一块之前打斗时崩裂的碎石块，放在手里摩挲着，不禁悲从中来，遂闭口不言，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望向远方东胜神洲的方向，仿佛能透过这层层叠叠的山林，借着太阳初升的那束光延伸到天的尽头，回到过去的时光中去。

他想念秋黛，他想回到他们美好的过往中，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想他什么都不要，只要秋黛能回来，哪怕毁尽修为，抛开一世英名，臣服于天众，从此隐居山野又能如何？他们说万物生灵死后都要入六道轮回，他看向世间万物，世间万物也在看他，可他们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他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阳光下的万千生灵中，也会有一个是秋黛的转世吗？

可时光只能向前不会倒流，似乎无论发生何事，欢喜的悲痛的都与太阳无关，它会日复一日的从东方升起到西方落下，可是再升起的太阳真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吗？死去的人真的还可以再见到吗？经历了百世轮回归来的那个人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无支祁并不喜欢念旧，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的回忆过往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一切，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的活着，可是他突然发现他不能，那些枉死的亡魂无一不在催着他记得这份血海深仇。

他走的路开始了就注定无法回头，他常常克制着告诫自己不要去回想过去，因为经历过的苦难不想再重新温习一遍，而想到记忆中美好的瞬间也不可能再回来时，他便觉得没什么好怀念的，他能真正拥有的也只是今天的几个时辰而已，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不可知，唯今日之日予他光明，照亮他前行的路，最是不可辜负，但一天过的是很快的，他终于还是没有什么能够留住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