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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工作。
他们,指的是一个在厂房车间里劳动的十几个个中年男人,不过也有近五六十岁的。
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对着一箩筐一箩筐的铁壳子,把它的螺丝拧紧,那壳子像勋章。
他们或叫老张、老李、老杨、老王……但他们见面了,彼此爱称张总杨总李总……或者老乡与兄弟。
他们在昏暗的地方,繁华且狭小的地方,但这为何地方无人在乎,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用在乎。
如今,他们工作,穿着脏兮兮的蓝色短衫,头屑特多,头发墩,有汗水与机械连着的味道。
他们口气很大,生理上,心理上,差不多的。
如今该休息了。
胖总管坐在他们工作区隔出来的一小间透明的玻璃房里,双腿摊开,佯躺在那黑色的老板椅上,侧对着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嗝。
他们累得围坐在一旁的木头桌边,桌子上可能是腐烂还是什么,总有像黑色的像火烧过的眼睛,有几个人把手撑在上面,他们且戴着口子一圈黄色的白手套。
他们说笑,桌子中间有一个老旧的不大收音机,它是红色与金属陈旧的闪耀着黄金色。
收音机,木桌,还有……
几个人从一个淡淡绿色的小冰箱里拿出雪糕,撕开来,是巧克力牛奶味,巧克力的颜色成了它的头与两点眼睛与一曲嘴。
他们分享,雪糕的头温柔了他们的干嘴。
收音机里,很快播放了古典游戏小说,一个说书人,像单田芳,是这样说的:
“钟馗一看,对面草丛突然跳出个鲁班七号,赶紧放了个钩子,可就在这个时候,钩子从鲁班七号的头上一闪而过又溜回来了。
这钟馗一脸懵逼啊,心想这咋回事呢?那钩子咋从它头上贼溜过去了?他正想着,一个李白扒拉就冲过来了,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他们听着收音机,也不太在乎,这些都是他们年轻的回忆。
他们如此便谈到年轻的时候了。
老杨说:我突然想起我在上大学的时候,用我爷爷的号,还上过王者呢。
老王和老李都说自己没那能耐,也没多说什么,但不免心中又回忆起那一年:
他们还年轻,考试很一般,属于普通人,因此得到了很好的待遇,遍地大学随便选,还可以通过免费寄快递把自己的东西寄到学校。
比如说老丁,瘦长,那时他还是刘海(如今秃),他就干脆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处学校算了,因为他觉得都一样,不知如何呢。
他在学校生活的时候,上课不怎么听,下课后回到寝室,先撒了一泡尿,然后就从下爬上床,靠着墙,把被子随手遮蔽住下半身,掏出手机,先是玩游戏,然后聊天,然后看短视频,然后玩游戏开语音草骂……
累了,就睡,睡醒点个外卖,点完了再玩,玩到想排泄,泄完再上到床上,再玩再睡,如此接收光明与爱的教育五六年,出来之后,他无甚特长,身体有病,这两特别好处他全占用了,归于典型的“伟大值得被尊重的群体”
,如今他可以吃雪糕,可以在这里工作,与他当时的生活密不可分,那是他的荣誉。
他想起那凌晨一二点,自己还靠在墙上,寝室早已熄灯,而手机屏幕的光很大,让他的大脑影子大大地印在了白墙上,他在刷抖动的音频,不时噗嗤一笑。
如今想起,真实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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