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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的水声像暴雨一样直直地冲向范无双,陆北单手拎着她的衣领,眼神是冰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水继续冲着范无双的脸和身子,将她单薄的身体尽数打湿。
她已然清醒了,只是整个人依旧浑浑噩噩的。
陆北冷着脸,一把就将她扔下了。
范无双颓然地坐在那里,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脸上,忽然间弯下了腰大吐特吐。
陆北“砰”
的一声就关上了浴室的门,然后他回到了房间内。
现在是大白天好光景,可是酒店房内却一片阴暗,他打开了灯,灯光之下,随处可见的就是空瓶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耐着性子,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在那边数数。
一共有八个。
屋子里除了酒瓶子就还是酒瓶子。
陆北踢开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北在门外,范无双在门内,而他在门外只听得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范无双终于从地板上站起来,她随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自己浑身水汽的身子,她看着镜子面前那一个像鬼一样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她带了十万块钱过来,现在花得一分不剩。
陆时还在想办法给她筹钱。
医生都跟她说不要救了,没什么意义。
她从十年前就知道没什么意义,但是她还是坚持到了今天。
那现在放弃,以前所有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呢?
很小的时候,她家里其实挺好的,父慈母爱,父亲范湖是一个大学教授,温文尔雅,目前程轻轻做家庭主妇一心一意地照顾她。
她还小呢,小姑娘就待在程轻轻的怀里撒娇,父亲去外地出差,她只能对着妈妈讲:“我要礼物,我要礼物。”
从头到尾,程轻轻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
范湖惨死异地的时候,程轻轻哭得脸色都变了,却把她抱在怀里,她后来嫁给陆图,依旧把范无双捧在手心里。
多艰难的时刻啊,她那时候那么难受和不开心,却把孩子依旧护在身后。
后来范无双也想,当初程轻轻知道自己跟陆北搅到一起后,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吧。
知道她有了深深,程轻轻其实心里一清二楚,有了孩子,范无双这辈子都会跟陆北牵扯不清,所以才那么坚决地让她流产。
可是范无双却让她失望了,后来她就成了植物人。
这些年来,范无双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曾想过放弃程轻轻。
她心里总有一个妄想,想着也许明天程轻轻就醒过来了,也许她就又有妈妈了。
现在医院告诉她,程轻轻肾功能出现衰竭现象。
她是医生,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往后器官会慢慢衰竭,然后就自然死亡。
范无双给陆时的回复是:一定要救,一定要救啊。
这是她的妈妈啊。
十万块钱如水一样砸进去,程轻轻的生命指针依旧直线下降。
她枯坐在病房门口,陆时搂着她,然后说:“我也来帮你想想办法吧。”
她手上已经没有一点钱了,又托人把自己那台旧旧的车子卖了,只卖了一万块。
她坐在程轻轻的旁边,心里面终于生出绝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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