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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秘书站在台上微笑地讲解,室内只剩下投影仪的一道蓝紫色冷光,其他都是黑乎乎的。
慕一洵正襟危坐,目光凝视在幻灯片上,似在专注听讲解,长桌下的左手却紧扣着曾好的手。
曾好觉得有点诡异,她想抽走自己的手,但察觉他的手和焊铁似的,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别动。”
他说,眼眸沉浸在冷光中分外清黑,“等会再和你说。”
于是,就持续如此诡异的气氛,直到刘秘书走下台,有人按了灯,室内恢复光亮,曾好用脚轻轻踢了踢慕一洵的腿,慕一洵松开她的手,站起身和走过来的工作人员说话,恢复沉稳冷静貌,好像刚才在桌子下偷偷拉她手的人压根就不是他。
等交接好工作,曾好整理好慕一洵座位上的资料,放进大的牛皮纸袋里,又将他喝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拿上。
慕一洵转过身,低头叮嘱了曾好两句,在曾好点头表示知道了的时候,他又有些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刚才的事,等会再和你说。”
曾好终于明白刚才那一幕不是自己的幻觉,慕一洵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对于他的态度,她很琢磨不透。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不是已经拒绝了她吗?
*
下午的公开展示准时在两点开始,应主办方的强烈要求,慕一洵会有一段个人发言稿,他的主题是《真实的行为》,主要谈的是他个人向往的多元化的创作方式。
他在展览台上做发言,台下众多媒体记者,艺术爱好者和工作人员聚精会神地做记录。
因为人太多,曾好不知不觉中退到最外层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听台上的慕一洵的讲话。
不得不说,听慕一洵公开发言是一种享受,他不会高谈阔论,显出强烈的表现欲,也不会谈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让人陷入云里雾里,他说的大多是个人感受,主观性比较强,表达的都是自己独到的见解,观点也很新颖,完全不会让人感觉枯燥,反而真实有趣,引人入胜。
再者,他的声音低而不虚,沉而不独,吐字归音清晰精准,节奏把握得很好,落在在场每个人耳畔,不亚于是种享受。
曾好也听得入迷了,冷不丁发现有人拨开了人群,来到她的身边,她往边上退了退,那人却不动声色地靠过来,她抬眼一看,竟然是越锡廷。
越锡廷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姿态闲适地站在曾好身边,低头和她打了个招呼,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展览台上的慕一洵。
因为人多,大家不免摩肩擦踵,越锡廷贴得她很近,让她很不自在,欲往另一边挪一挪,无奈站在另一边的几个人纹丝不动。
越锡廷握拳在鼻尖低咳了一声,状似无意地去取口袋里的方巾,抬臂的时候,手肘轻轻抵在曾好的手臂上,曾好微微皱眉,将原本放松的手收回来,抱臂在胸,呈现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抱歉。”
越锡廷轻笑了一下,语气很是轻松。
台上到了提问时间,慕一洵和参与者互动。
有名工作人员捧着几个耳麦和迷你话筒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不好意思让一让,曾好正凝神看着台上的慕一洵,忽然感觉左肩膀一沉,低头一看,是越锡廷保养得当的手,他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道,“当心点,别碰到别人。”
工作人员迅速矮身从曾好面前穿过,越锡廷的手却没有及时从她的肩膀上拿下。
台上一阵静默,慕一洵似在思考如何回答刚才某个人问题“您如何看待中国油画几十年来,因为画风变化太快,导致油画发展不平衡,基础薄弱的现状”
,只不过他停顿的时间过长,众人发现他面色沉静得有些异常,尤其是眼睛,活像是急骤结冰的寒石。
曾好低斥:“拿开你的手。”
越锡廷闻言从容地将手从曾好的肩膀上挪开,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慕一洵挪了挪话筒的位置,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个人觉得……”
“你觉得慕一洵他很有魅力吗?”
越锡廷开口,见曾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作为一个艺术家,他无疑是成功的,受到很多人的追捧,但作为一个慕家的继承人,他显然是不合格的,违背家族的意愿,弃商投艺,无视慕氏旗下那么多企业的发展,多次忤逆他父亲,甚至闹到父子俩要决裂的地步。”
越锡廷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警告:“曾好,他是个很复杂的人。”
“不。”
曾好的声音轻而坚定,“他是个很简单的人。”
也许慕一洵的家族很复杂,但对曾好而言,他是个简单的男人,他一直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不会在意别人的说法,也不会干涉别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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