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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隆顿时陷入到了尴尬当中。
贝多芬在政治观点上一直都是个自由派,因此他对梅特涅的高压统治非常不满,并且希望他和特蕾莎这样的年轻一代能够改变这一切,让奥地利人民得以自由。
可是……说实话,第一他没有能力去改变梅特涅的政策,第二他也并不觉得梅特涅的统治手段完全一无是处。
梅特涅和他虽然关系很不好,但是老家伙有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对——两个人都不信自由主义的那一套美好的词汇,或者说根本什么都不信,一切都从实力和实利出发,从这一点来说他倒是老家伙的好学生了。
梅特涅就算做错了再多事情,但是在他漫长的首相任期当中,他至少让这个多民族的帝国、乃至让欧洲保持了长达三十年的和平,这在近代以来已经足够难能可贵了。
所以如果给他机会主政的话,他宁可暗中偷师梅特涅,把“暴政”
以一种相对柔和的方式施展出来,而不是放任蔑视权威的自由主义侵蚀国家——法国人在大革命后十年里的政治实践,已经证明了这种理想主义注定是行不通的。
就这一点来说,他和老音乐家的立场是对立的。
不过,他当然没有心情和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搞什么政治辩论了,对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何苦再争吵呢?
况且他也没打算去为奥地利人民做什么,只想着赶紧离开。
所以他只是含混地点头,把这个问题给糊弄了过去。
接下来,这次访问也来到了尾声。
艾格隆和特蕾莎又跟贝多芬在纸上交流了一段时间,然后一起向这位老音乐家告别。
贝多芬走到了门口,目送少年和少女离开,虽然他看上去非常疲惫,但是从他眼神里的炯炯火光可以看得出来,老人已经充满了创作的激情,就等着跟死神赛跑,把自己的遗作赶制出来。
艾格隆和特蕾莎走下了楼,等到出了门呼吸了一下外面寒冷但新鲜的空气以后,他们两个终于一扫心头的阴郁,
“上帝总是让卑鄙之徒得势,却让那些好人受屈!”
特蕾莎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祂心中所想。”
“也许祂就喜欢看这种残忍的戏码。”
艾格隆回答,“不然人间怎么会动荡不安,争战不休?”
少年人戏谑到近乎于渎神的话,让特蕾莎有些心惊胆战,她慌忙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能够听到之后,才紧张地看着他,“艾格隆……你怎么能一脸淡然地说出这种话来呢?”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艾格隆反问,“在历史上任何一次灾难,饥荒,战争当中,都从没有什么救世主,人只能自救。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家伙身上,不如自己去争取,不然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任人宰割了,那时候做‘好人’又有什么意义?”
这番话在特蕾莎听来又冷漠又残酷。
她一瞬间突然回想起来,在剧院里,苏菲也是一脸傲慢地说出“上帝对我有利的时候我才把祂当回事,不然就一边去吧!
祂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三道四?”
之类的话。
简直如出一辙,一定是她教坏的!
特蕾莎心想。
这女人给殿下太多坏影响了,可绝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不过,她也不想跟少年人争辩。
“殿下……别再这么说话了。”
她放低了声音,劝解艾格隆,“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不过我们毕竟是在奥地利,人们对天主还是满怀敬畏的,不像法国人那样不在乎任何离经叛道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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