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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眼见匈奴大营的篝火就在视野中的不远之处,可始终到不得近前。
郑异道:“快到山下了,前面就有匈奴游哨,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这里实际上已经是匈奴大营了,公主也算来过了,请在此相侯。”
其实,关雎自从望见那灯火通明的匈奴大营那一刻起,就已后悔不迭了,越往前走越胆战心惊,只是见郑异谈笑风生,似乎竟将山下的千军万马视为草芥一般,故又不好意思道出自己的战栗不安,此刻闻他此言,自是一百个乐意。
郑异让她伏在一个低洼之处,道:“等下,若见到我身后有追兵,就照此伏好,且莫乱动;若天至黎明,还不见我,就自己一直向东行走,想办法继续朝南返回大汉;若平安无事,我自会前来相会。”
言罢,起身而去。
关雎听到这几句,方才知晓他也不能确定这一去能否平安复还,但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径直大步赶上前去,登时对郑异刮目相看,只觉眼前之人虽然外表俊雅清秀,温厚似处子一般,却浑身是胆,视死如归。
郑异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前面影影绰绰的篝火连营中,模糊在她泪珠滚滚的视线里。
山下寂静的旷野中,又响起了令她恐惧、憎恶的马蹄声,一队匈奴铁骑手执在风中拖着长长焰尾的火炬冲进了匈奴大营。
“出什么事了?难道他被发现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手心也隐隐渗出汗水,不断袭来的惊惧之感越来越强烈,慢慢转化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之感。
又一阵马蹄声响起,另一队手执火炬的匈奴骑兵冲出了大营。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郑异刚才所说的游哨,侦查完营地周边后,回营来报知一切如常。
若有一队没能按时回来,则意味着他们那里的危险已然降临,可起到示警作用。
左右无事,她算了一下,大概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一队游哨或进或出,现在已经出入四队人马了,大营里仍然平静如初,郑异应该还没被发现,是安全的。
她忽然恨起自己来,为什么总是担心他出事,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必定会安然归来,而且还满手都提着匈奴美味?
事实上,匈奴有什么美味,她到现在都一无所知,因为在路上吃的都是自带的汉食,听说过匈奴习惯烧烤牛羊肉吃,甚至还喜欢吃半生不熟的刚捕获的飞禽走兽,但至今都没有品尝体验过是什么滋味,但本能的直觉是难以下咽。
现在,已经是第六队游哨疾奔出大营了,可郑异依然不见人影。
眼见东方已露微白,究竟他遇到什么麻烦了?毕竟,没有了夜色的掩护,他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忧心忡忡中,一阵沙沙踏雪之声映入她的耳中,登时扑灭了她心中的焦急之火。
她连忙顺着脚步声方向望去,但见白茫茫的雪野中,一个黑影正在向着她藏身的方向移动。
“郑异!”
她起先心中一阵狂喜,但当这个黑影逐渐变大时,立即又转为了恐慌,这个黑影比郑异臃肿的多,似乎还负着什么东西,腰间还有另有一物还时不时的闪着寒光。
当前方的景物又清晰了一些时,她的恐慌登时又升级成了惊恐,来人竟是一个匈奴兵,腰间发光之物原来是一把映着地上白雪的来回摇摆的锋利弯刀,背着一个大兜囊,手中还抱着一物,翻着皮毛的帽子扣得极低,以至看不见五官。
关雎本已冻麻的身体此时竟已根本不听她大脑发出的起身逃跑的指令,竟僵卧在地丝毫动弹不得。
“让公主久等了!”
来人把手中之物放了下来,接着又将背着的背囊扔到雪地上,用手向后推了推头上的皮帽,露出了真容,正是郑异。
绝望瞬间化为喜悦,一股暖流瞬间融遍关雎全身,她瞬间一跃而起,上前扑向郑异,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一边埋怨道:
“我为你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夜,而你却一早就有意吓唬我!”
不知不觉中,她口中的“本宫”
已不知去向,而是换成了“我”
。
郑异呵呵一笑,道:“请问公主想在何处用膳?是在旷野雪地之中,还是回到先前的黑暗山洞里去?”
“那就还是回山洞去吧!”
“且慢!”
郑异笑道,从雪地上,将适才手中抱着的那物展开,原来是一个兽皮包裹,先从里面拿出一个与自己所带一模一样的翻毛帽子,让公主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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