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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澈唯冷眼旁观。
检举的人里,有些是忠于他的,有些是忠于朝廷的,还有些是墙头草,来交投名状的。
他都默记于心,只命大理寺的书办一一记下群臣之所述,有那被指认为同党的,交付有司,先抓再查。
小半个时辰过去,眼瞧着虞氏的罪状已经检举得差不多了,群臣又激愤地请求:“殿下,虞氏倾危宗社,意图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还请灭族,以安人心!”
“对,虞氏罪不可赦,若不灭族,群臣死不敢退!”
“臣等皆为国家,非为私计,还请殿下做主,赐虞氏族灭!”
眼瞧着底下群情鼎沸、纷纷请求着治虞氏的罪,这本该是嬴澈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可眼下真正成为现实,他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面上也无特别的反应。
只因在他心中,这一天,实在来得太迟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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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族灭了虞氏又如何?大错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
那么多无辜的人已被牵连死去,迟来的正义,又真的是正义么?
嬴澈心情复杂,唯淡淡地问:“还有吗?”
意谓群臣检举虞氏是否完毕。
嬴灼更是冷笑出声。
这时候倒义愤填膺了,早干嘛去了?若他们真的忠心为国,便不会坐视虞氏这样大逆不道的士族登上外戚宝座!
就算只是识人不清、被虞氏所蒙蔽,至少也该在虞伯山本人定罪之时就检举揭发了,这时候才来投投名状,当人是傻子么?
底下,群臣声音已渐小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是否还有漏下的。
嬴澈又问了一遍:“没有人指认了吗?”
一道清灵柔婉的女声便是在此刻响起:“殿下,妾有冤要诉。”
群臣转首,三王侧目,洞开的殿门之外,天光如雪灿艳之中,一名女子手捧一方乌木小匣,身姿如竹兰挺拔。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身姿清瘦的男子,待走近了些众人才瞧清容貌。
只见她身着生麻制成的丧衣,头戴丧巾,乌黑鸦鬓间簪着一朵素花,朴素至极的装扮,一张脸却如春华暄妍,不必脂粉修饰便已是人间难得的惊鸿绝色。
正是令漪。
她走至殿中跪下,面对嬴澈,高举起那方盛着父亲坟茔土的木匣与写了一夜的血书:
“先父裴慎之,正是为虞氏所诬,被构陷为通敌叛国的逆贼,惨死狱中。
这是妾手写的血书,还请殿下过目,为妾做主!”
如云衣袖垂落,露出女郎层层叠叠的内袖与一截玉纤雪腕。
她手上包裹着纯白的丝巾,隐隐透出几分血色,显然是刺破手指取血所致。
边说眼泪边落了下来,如颗颗珍珠,又似滴滴仙露,洒落在纤嫩柔白的兰草上,倾世风韵,楚楚可怜。
殿中众人都有些不忍心。
更是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就是罪臣裴慎之的女儿,也就是晋王府上、那位传闻里与他不清不楚的继妹。
今日既上殿,怕是要重提当年的旧事了。
所以今日,晋王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要重提当年的那桩夺嫡之争么?怪不得方才要再三地询问,是否检举完虞氏之罪……
底下群臣各怀心思,殿上,嬴澈目光却是久久地落在女郎的手上,心尖如同被削去一角,火辣又尖锐的疼。
他只是叫她去取一抔土,手写诉状,却疏忽了,她会以自己的血来手书。
十指连心,该是有多疼?她那样身娇体弱,又要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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