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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少商一夜辗转,次日天不亮就着人去袁府传话,点名要袁头牌来送自己回宫,于是袁慎着家仆套上一辆金玉镶遍的烧包马车,赶在上朝前来颠颠的跑来程府,结果听见两眼浮肿的未婚妻一脸正色的要求自己退婚。
“你说什么?”
袁慎怀疑自己听错了,“前日你还说绝不退婚的,这才过了一日两夜你就变卦了?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这几日因为地方上有人抗拒度田令朝廷乱糟糟的,霍不疑应该没空出幺蛾子啊。
少商一手抵车壁,确认道:“你没听错,我劝你赶紧退亲吧,晚了怕要糟糕。”
“昨日出什么事了,谁来找过你了。”
袁慎很机警。
少商将骆济通来访之事说了,袁慎神情凝重:“这么快。
没想到他对骆氏毫无情意,我还当他碍于骆氏,不好立刻翻脸。”
少商翻身靠着车壁坐下,没有说话。
袁慎以拳捶掌,冷笑道:“不过这也不稀奇,淮安王太后与东海王待他何等亲厚信任,霍不疑还不是说出卖就出卖了他们!”
少商觉得这话刺耳,但也反驳不出来。
袁慎恨恨的低骂一通,然后故作玩笑道:“便是他与骆氏一刀两断了,你要我退亲是什么意思?难道一等他婚娶自由,你就要朝他扑去?”
“你知道我不是的。”
少商冷笑一声,“我生平最恨谅解二字,就是因为这二字,便有人毫无顾忌的害人伤人,反正事过境迁后认个错陪个罪,总有人叫你算了算了。
哼,天底下有些事做了就做了,伤了就是伤了,凭什么非要谅解不可!”
像她,就绝不谅解程母和葛氏。
——程老爹和萧夫人还能说是为了家族儿女搏未来,这些搏来的富贵安稳她也算享受到了,可程母那样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能拿捏住儿子儿媳,就去伤害一个无辜孩童,哪怕将来死了她也不会原谅,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敬的!
袁慎沉默片刻,道:“那你为何急着要我退亲?骆氏亦非泛泛人家,受此大辱,难道会轻易放过霍不疑?事情哪这么简单。”
少商不答,反而道:“你知道霍不疑行事的习惯么?东海王辞去储位那年,我帮着去东宫收拾东西,翻到了早些年为霍不疑请功的卷宗和他写给东海王的信函。”
袁慎狐疑的看她。
“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大概十六七岁吧,皇帝指派他与张要分别去豫州剿灭两座匪寨。
那两座匪寨一座在梁国,一座在鲁郡;说句实话,的确是梁国那座匪寨势单力孤些,是以皇帝原是让霍不疑去梁国的。
然而张要一直愤愤不平,对人说自己这趟是给皇帝养子陪衬了,于是霍不疑便主动与张要换了。”
袁慎道:“张要这人的确偏狭,居然与个弱冠少年计较,难怪哪怕武艺不凡,陛下也看不上他。”
“东海王担心霍不疑,可霍不疑却在信中安抚他,说梁国那帮贼匪虽然人少,但是同一宗族出来的,彼此骨肉至亲,血脉相连,同心协力;而鲁郡那伙虽然人多,却是天南地北的乌合之众汇聚一处的,因利而聚,必利尽而散。”
袁慎注意到细节:“那信是何时写的。”
“两路人马刚出都城不远。”
“也就是说,早在陛下有意让他们去剿匪,霍不疑已将那两座匪寨的情形打听清楚了。”
“正是。”
袁慎抚着袖子,沉吟不语。
少商继续道:“后来情形果然如霍不疑预料那般,张要久攻不下,所带兵马死伤惨重,而霍不疑却在一番分化瓦解之后,轻取匪寨哼哼,其中几名匪首头颅还是自己人为了将功赎罪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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