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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2页）

杭攸宁在她手里如同暴风雨中小鸟，她发着抖，语无伦次。

&esp;&esp;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esp;&esp;母女仍保持着对峙的姿势，一动不动。

&esp;&esp;敲门声越来越大，一个男声传来：“淑芬！

你在家吗？开个门！”

&esp;&esp;张淑芬迟疑了一下，放开杭攸宁，去开门。

&esp;&esp;门外，居然是曹主任——她的顶头上司，一个老实巴交的鳏夫。

&esp;&esp;他局促地站在那里，站在众人目光中，眼神却坦荡。

&esp;&esp;“淑芬，今天早晨出这么大事，我怕你没吃早饭，给你打回来了。”

他塞了一个保温桶给张淑芬，大声道：“我走了，回头见！”

&esp;&esp;走廊里，门缝里、窗户后，探出许多个头来，他们在看，看这个只当了一年寡妇的女人多么守不住，都当妈的人了，还能这么不正经，啧啧啧。

&esp;&esp;张淑芬在这些鄙夷戏谑的目光中，挺直了背，她突然找回了年轻时的大嗓门，她追了两步，喊：“谢谢你了，老曹。

咱明天见！”

&esp;&esp;说完，她啪地合上门。

&esp;&esp;杭攸宁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如果有人问她，是不是要张淑芬为她付出一切，她肯定诚惶诚恐地说不用不用，妈妈当然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esp;&esp;但是，如果问，她愿不愿意妈妈有男朋友……

&esp;&esp;她不愿意！

她也说不出理由，她就打死不愿意！

&esp;&esp;妈妈……可以再忍一忍，等她长大了，她一样也可以让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

&esp;&esp;她那时候不知道，等她长大了，妈妈就会变成性别模糊的“老人”

。

&esp;&esp;她也不知道，她终究会奔向自己的生活，在妈妈的幸福和自己的幸福之间，犹豫着，徘徊着，选择后者。

&esp;&esp;——

&esp;&esp;曹叔叔来了之后，张淑芬心情变得很好。

&esp;&esp;她开始光明正大地穿着带花的裙子，配尼龙袜和凉鞋，曹叔叔经常会骑着自行车到楼下接她，听说两个人还去看电影，分享同一包爆米花。

&esp;&esp;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关于张淑芬的八卦，他们替老杭寒心，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疼老婆宠孩子，换得这么个下场，太让人寒心了。

&esp;&esp;楼上有一个叔叔是《文艺众声》的编辑，还特地写了一篇文章，就叫《寡妇和她的女儿们》。

&esp;&esp;张淑芬并不是不在意，可她越在意，她越要把头昂起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偷汉子，她谈恋爱，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esp;&esp;她甚至照常一去值夜班，有时候跟李姐，有时候……就跟曹主任待在一起，百货大楼的值班室，很小。

他们把剩下的肉、菜、豆腐拿过来，煮火锅吃，头碰着头，好像一对去野炊的少男少女。

&esp;&esp;每次出门的时候，杭攸宁都会默默看着她，用那双像极了杭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