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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宫九,也是心急如焚,坐在卧室里坐立难安,江南发生这么大的瘟疫,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多少年了,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焦虑,他以为,所有和人有关的情感,他都不会再拥有了,那种他以为毫无用处,甚至会牵绊着自己走向顶峰的情绪,早已经被他摒弃在了野心和武学之外……躺在地板上,宫九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思绪万千,初见,她救了自己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在他心上划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干净剔透的犹如水晶,让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她,看看如果碎了破了,染上了这世界的尘埃污垢,她是不是还能晶莹如昔。
他承认,当初在婚礼上,他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真正让他不敢带走她的,是他骨子里的自卑和害怕,即使他的对手,不过是一个瞎子……再见面,他没有想过,他根本不认识自己,于她而言,庙里的那一晚,或许真的只是萍水相逢,转身即忘。
随后的一切,不过是越演越深罢了……她聪明,她可爱,她嬉笑怒骂,她肆意欢谑……每一次听到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的消息,他都有恨不得杀了花满楼,恨不得,她旁边的那个人是他……原来不知不觉,他真的爱上了她……
上天终于给了他爱人的能力,却为何不给他一个能爱的人。
最纯粹的白和最极致的黑,剔透的水晶和泥塘里的污泥,究竟该怎么办……是折断她的翅膀,把她留在人间,还是放她远走,独留自己一人神伤?宫九知道,温和如花满楼都做不到后一点,他更做不到,那就只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使,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地上铺的是大青石条,即使夏天也很冰,宫九浑身沁凉,漫无目的的想着,任由自己的思绪飞回江南,飞到姑苏,飞往她的身边……
“公子……”
沙曼托着托盘,进了屋子,看着他还躺在地上,眼睛不由的有些发热“这都好几天了,你吃点东西吧。”
“我觉得,我和她,隔着生和死……”
宫九没有睁开眼睛,也不像几天以前赶沙曼走,只是哑着嗓子,轻轻松松一句话,让沙曼止不住的难过“公子,如果想,就去见她吧,我带你走。”
“你带不走我的,何必再害了你……”
看守他的小老头是他的授业恩师,他被灌了药,内力全无,四肢无力,和废人无异,沙曼,赢不了他。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宫九的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我要去见父王。”
“公子想通了?”
沙曼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这段时间她冷眼看着,他仿佛是一个人了,可现在看来,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鬼……
“没什么想通不想通,我只是想去江南。”
他承认,他曾经对沙曼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喜爱,只是后来又遇上了她而已“最起码,离得近些……”
花满楼能与你并肩作战,而我,只能和你的愿望背道而驰时,才能期许再见你一面……宫九理了理衣服,换上了一件极淡的天青色外套,将所有的无奈痛苦,都藏在了这淡淡的烟雨之中……
“王爷,世子来了。”
太平王府位于平安州,最是草寇横行的地方,无一丝平安可言,整个王府的院墙很高,显得处处都不够亮堂,仿佛能滋生出一切的罪恶与黑暗。
书房尤其如此,天气不好时,连白天都要点蜡烛,太平王上次和世子吵了一架之后,就呆在书房里不出来了,在书房伺候的小丫头们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让他进来。”
宫九闻声走了进去,一个花瓶直直的朝他飞了过来,躲闪不及,生生的砸在了脑门上,血从额角冒了出来,经过眼睛,蔓延了半张脸,仿佛索命的修罗一般狰狞“几日不见,退步了不少。”
太平王也不看他,坐在书桌前,显然是余怒未消“你来做什么?”
“孩儿想去江南。”
见太平王又想拿东西砸他,宫九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听说,皇帝也去了江南,这是个好时机。”
“不错,还记得你要做什么。”
太平王也不是笨蛋,思索了片刻,他就笑了起来“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拿出一方素帕,他站起身小心的帮宫九擦去脸上的血迹“刚刚打疼了吧,不是为父狠心,只是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还是有主的草。
当初你闹也闹了,为父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还想把她带出来,平白得罪了花家不说,你以为你真能如愿?她可是林如海的女儿!
等到将来大业得成,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在那支残花败柳身上吊死。”
“孩儿……知道了。”
宫九的手握紧又松开,压抑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怒火,看着太平王难得作出一副慈父的做派的给自己整理衣服“让你师父跟着你,路上小心些,快去快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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