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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楼最后果真没亏。
花袭人的四时时新花儿极好,株株精神可人、叶盛花美,不多时便在蒲城县有了名声。
那殷实人家欲要添花弄草,首先都要往杜家酒楼来订购下单。
年岁更迭,蒲城县有好花儿的名头渐渐传播开去,南来北往的客户更多了起来,就是京城里,也有人特意寻到蒲城县,从杜家酒楼这里下订单。
而有杜家楼帮忙,花袭人刻意低调遮掩,倒没多少外人清楚明白花袭人的本事,只当杜家楼另有门路。
花袭人那时候本打算售卖之时,那数量少一些,高价的珍品多一些,但蒲城县这位置虽离着京城仅有三百里,却并不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并不如何繁华,纵有花中珍品,也难有人赏识且愿意出价。
又因为她前世的能力在换成这一具身躯之时,几乎退化到清零的地步,轻易也弄不出珍品,又因初来乍到,又背负一个不是很美好的身世,不想惹人注意,于是只能放弃了走“珍品”
路线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当了小花农,种一种普通应时应季之花。
但她的花儿品相好,订的人就多,价钱也给的极好。
先头她还跟杜家楼说自己能力有限,供应不足,并不敢出售太多,唯恐引人觊觎。
就是如此,也是家长里短的,惹了邻里不少眼光。
也幸好这个时代,乡邻朴实的多,真会作恶的少,加上农人天生尊敬畏惧读书人家,才一直都顺遂平安。
且那毕竟仅仅是三五两银子的小钱。
可花袭人打探过当日物价,县城这一处两进的小院子便要三五百两,而京城的物价……她当时听了直摇头,盘算着自己半年才攒下几十两银子,想想自己的“救命恩人”
韩小郎君,终是叹了口气,再次找到杜家楼。
只是相处的日子久了,她也看出杜家楼是真的良善义气之人,当然愿意依旧同他打交道。
花袭人对杜家楼说道:“我一孤女,为韩家搭救,喜获收留,本不该小心小意地相瞒恩人家什么。
但老话说‘锦帛动人心’,若只赚得小钱补贴家用,自然是深得恩家怜惜疼爱;若我小小年纪就能轻易赚得百两千两,焉知不会生出什么难堪事来?因而我虽有心扩大产出,却总惴惴不安、踌躇不前。”
“但又因我是孤女,更要为将来打算。
别的不提,这物价珍贵,多有银钱在手总是好的……只希望杜老板能在外人和乡邻面前能遮掩一二,当我仅仅赚得辛苦钱为好。”
杜家楼早就打听过花袭人的身世,知道她乃流落至此,卧雪一病后前程往事俱不得知,被韩家认作义女;又知韩家仅有几亩薄田、家中小郎君读书求学,全靠韩母和韩小娘子以女红补贴,家计艰难……且世人心性,拾遗一文愿公布上交,但若一锭银呢?
杜家楼怜惜花袭人不容易,便遵从花袭人所言,甚少说起她。
纵是有杜家楼相帮,花袭人念着自己不过八九十来岁的小姑娘的脆弱身份,几次扩大产出都是有限,并不敢过分招摇。
三年多下来,除去各项开销,才攒了不过四五百两银子,至少不至于让杜家楼这样的人眼红疯狂吧。
前事不提。
只说这一大一小二人乘着飘摇的秋雨来到了酒楼前,杜家楼将牛绳抛给了清早起来打扫做杂的伙计,侧身让手,请花袭人进了酒楼大门。
这两年生意兴隆,杜家酒楼这几个月正在翻新。
此时,店内工程已经有八分完工,撤去了老旧不堪使用的家具,新换上了红木雕花的柜台,一水的红木苏样雅致的桌椅,粉墙上分挂了些梅兰竹菊并山水之类的风雅书画,窗台案几并台桌上又摆有各式时新盆花小景,有的盛开,有的半含,又有纤叶袅娜,妩媚优雅的很。
花袭人进了门,便自在地摘了斗笠,放在手中拿着,一双眼睛俏生生的四下张望打量起来。
“花小娘子且看看,这装扮可有何处需要改动吗?”
杜家楼乐呵呵地问道,神色之间颇为得意:想他老子一辈子想要翻新这酒楼的愿望,却是在他杜家楼时候实现了!
而且,还修弄的这么好!
再开业,怕就是这蒲城县的头一份了!
花袭人闻言将手中斗笠轻轻打了个旋儿,唇齿含笑,道:“若我为客,杜老板不见我手中斗笠没处存放吗?若是在门边角落不起眼处立一衣帽柜,做方便客人之用……杜老板以为呢?”
杜家楼闻言稍一沉吟,便抚掌笑道:“小娘子所言甚是。”
而后又伸手笑意殷殷地相请,道:“小娘子再看看,可有漏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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