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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病穆锡海消瘦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疲惫,即便强打起精神来也明显憔悴得苍白,周逸辞旁敲侧击了几次,询问金律师是否对那份遗嘱走了公证程序,穆锡海说他还在国外开会没有回来,暂时过不了程序。
周逸辞装作漫不经心问是在哪个国家,穆锡海只说了句欧洲,便不再详细解释。
周逸辞看得出他的防备和谨慎,即便自己亲儿子也不信任,而他口口声声说愧疚说不忍,可到底也没有全部坦承,这点虚伪让周逸辞连最后那点父子人性也都荡然无存。
他之后又找了胡医生一次,想要了解穆锡海治疗心脏的进口药物成分,胡医生走了很多途径,发现那种药物蕴含很强烈的类似罂粟之类的依赖性成分,所以都直接从药物制造所进口,没有正式上市。
周逸辞问他是否这种药物会加剧心脏的衰老和脆弱程度,胡医生说就是在抵抗病情,一旦药物逐渐失效,基本上回天乏术。
穆锡海在这样的病情威胁下,最好的方式是防止大起大落,远离美色蛊惑,只有保证心如止水,才能延缓发病次数和间距,让自己尽可能活得长久。
然而周逸辞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几天后傍晚用餐他忽然提出了要为穆锡海冲喜,大太太恰好不在穆宅,管家陪同去医院做腿部肌肉复健,穆津霖晚上也去陪床,所以餐桌上只有我和齐良莠,她不太理解冲喜的意思,蹙眉问怎么冲,周逸辞说,“让父亲有件喜事。”
齐良莠思付了片刻,她指了指我肚子,“三太太不是怀孕了吗,这还不算老爷的喜事。”
“二太太幼年生活在农村,没有听过红白喜事相冲的说法吗?”
齐良莠这才明白过来,她脸色立刻一变,“你是说让老爷再做一次新郎。”
周逸辞没有说话,齐良莠比任何人的反应都激烈,“老爷都什么岁数了,还能再纳妾室吗?床上出事的男人不是没有,老爷可是心脏病!
能受得住那份刺激吗?”
穆锡海脸色陡然一沉,他盯着桌上一盘紫甘蓝厉声质问,“你觉得我老了,该死了,像个废物一样,连女人都没力气碰,那程欢怎么怀的孕,难道我两个月前还行,两个月后就不行了吗?你是不是盼着我早死,然后带着我给你的东西改嫁?”
齐良莠不是那个意思,但她不会说话,而人都有不服老和怕死的心态,越是这种心态,越不能呛着,否则一定适得其反,穆锡海叱咤风云一辈子,他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最抗拒别人说他苍老无能,他恨不得自己死也死得风光,当然接受不了。
“老爷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么恶毒。
我是觉得家里已经有我和程欢了,她为您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我陪您聊天解闷,这不是很好吗,何必再添一个女人,您都说过了,程欢是最后一位太太,很多人都听过。”
“未必要做四太太。”
周逸辞打断齐良莠的话,“父亲只是找个女人来冲喜,冲掉大病残余的晦气,多少年前的地主家都是这样做,虽然有些封建,可不否认确实有效果,不然大家也不会这样热衷,而且父亲这把年纪,说句难听的,死马当活马医,什么能行就都抓来试试,总能碰上一个。
至于冲喜的女人给点钱打发就够了,还谈什么名分。”
我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他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透着奸诈十足的邪气与阴险,周逸辞这辈子最讨厌迷信,何况冲喜这样的荒诞之说,但穆锡海却很相信风水命数小鬼佛牌这类东西,做事经常要掐算吉时,据说周逸辞生产时在二太太肚子里活活憋了十几个小时,早就可以生了,但穆锡海不让,非要大夫根据他找大师算出的时间剖腹,说那才是贵子,能招来财气,要不是大夫尽全力保,差点胎死腹中。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聪明人也必有糊涂之时。
自私贪婪到极致,就会在某些方面愚蠢无知。
周逸辞用任何方式算计穆锡海他都有怀疑,而唯独涉及到这方面他是深信不疑,他本性风流,这段时间又寡得不行,冲喜的说法恰好满足了他的迷信。
周逸辞是对症下药,他目的就想彻底搞垮穆锡海身体,再借机把沈碧成的冤案搬出来,直接一招致命将他气死,连抢救的余地都没有。
至于冲喜的女人,周逸辞自然有了安排,一定比我更有价值更忠诚,能够让他完完全全驾驭和掌控,几乎成为了送穆锡海归西的最大武器。
周逸辞真是狠疯了,这种事他都敢做。
不过这样狠劲十足丧失人性的男人,征服起来才够味道。
我在旁边推波助澜说,“大太太信佛,我也看过一本佛经,色可以杜绝,也可以任由,都是对身体内邪恶的另一个自己的普渡,只不过前者是苦渡,后者是美渡,都一样。
虽然我不希望有人来分割老爷的宠爱,但如果能带来喜气让您长命百岁,我也愿意接受,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老爷陪着长大呢。”
我提到孩子,无疑是让穆锡海更动摇的筹码,会催发他更想健康活下去的渴望,当一个人对生的渴求过分深重,他就会把一切建议照单全收。
穆锡海将碗里最后一点粥吃光,“冲喜的女人,最好和程欢一样干净温和,不能善妒。”
周逸辞笑着说当然,不过他听到干净两个字时,笑得有些嘲讽和深意,看着我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早就被老子碰过几十次的,还干净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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