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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震天尖利嚎哭声:
“老天爷不开眼呐!
当家的,你快醒醒!
叫我一个妇道人家拖儿带女、伺候高堂,我可怎么活呀,不如死了算了,咱一家在地下团圆,呜呜呜……”
这妇人是方彦妻子,嗓门嘹亮高亢,基本盖住孩子哭喊爹和父母哭喊儿子的声音。
郭达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道已经死了?可我刚才离开时大夫没说没救啊!”
“进去看看。”
赵泽雍率先踏进院子,早有卫兵大声通传:
“庆王殿下驾到!”
这是个常见的农家一进小院:青石黏土垒的半人高的围墙,挺宽敞,左侧两间低矮平房,养家禽,院墙种着一溜枣树、柿子树与梨树,迎面有一排五间正房。
容佑棠深吸口气,可刚踏进院子,就看见正屋猛奔出一个头发蓬松凌乱的中年妇人,生得颇为高大壮实,她嚎哭着扑倒在庆王跟前,泪流满面地喊:
“求庆王殿下为民妇当家的做主哇!
我们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本想老死故地的,可朝廷叫搬走,您又是讲情理的人,我们也就只能搬了!
为什么叫人殴打当家的呢?彦子是固执,多犟了些日子,但从未敢得罪你们啊,那位韩大人竟下死手打人!
我们当家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子都活不了了,只能跟着去了呜呜……”
那妇人愤慨告状,说一阵、哭一阵,捶地捶胸口,伤心欲绝。
“你先起来。”
赵泽雍眉头紧皱:冲锋陷阵他无畏无惧,可换成眼前,却有些没辙。
“求您为民妇一家做主啊!”
那妇人悲痛欲绝,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几乎要趴在庆王靴面上,悲愤道:“姓韩的打了人就跑了,欺负我家没人呐——”
赵泽雍正色道:“没跑。
你先起来,本王正是过来调查。”
跟着的人虽多,可庆王没下令强行拉走,只能无奈看着。
容佑棠却是认识这妇人的,他上前搀扶,好声好气劝道:
“婶子,先起来啊,别阻拦庆王殿下调查,他一听见出事就赶来了,殿下的行事作风,难道您不清楚?”
倘若殿下仗势欺人,你丈夫暗中联合亲戚拖延不搬、试图坐地起价索要银钱,岂能平安到如今?必定早被士兵绑了硬拖走。
“容哥儿,你也评评理!”
那妇人见来了个认识的,顿时倍加激动,抓住容佑棠的手,将其拽得弯腰、再坠得蹲地,哭诉道:“姓韩的打了人就大摇大摆走了!
有钱有势就能草菅人命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当家的好生无辜啊!”
说着又是一阵泪雨滂沱。
赵泽雍想把容佑棠拉起来,后者却悄悄摆手,朝正屋一指。
赵泽雍点点头,带人进去了。
“没跑!
婶子,那人真没跑。”
容佑棠郑重其事:“只是我们不在现场,急匆匆赶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内情,怎么判断?我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待会儿庆王殿下肯定要询问,您快擦把脸、冷静冷静,务必据实以告,要是查出来问题就麻烦大了,作伪证、伪供词也算犯法的。”
趴地痛哭的方娥娘明显停顿了一瞬,拿袖子擦眼睛,继而又哀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呢?容哥儿,你是个和善人,你知道的,我家上有七十多岁的公婆,下有四个孩子,他爹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家人可怎么活呀!”
看来必有内情,韩如昆不是没脑子,怎敢在庆王的地盘这么干?闹大了,对他韩家也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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