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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接到父亲报丧电话的时候,正是那边的半夜。
放下电话后明哲满心苦涩,一个人偷偷躲进楼下洗手间好好哭了一顿。
才刚有能力对父母尽孝呢,母亲却忽然撒手西归了,明哲只觉得一颗心被抓走了一般,空落落的没处着落。
这个家,母亲是擎天的梁柱,他有什么话岀什么事打电话回家,便意味着是且只是与母亲商量,而父亲是母亲身后淡淡的一抹影子。
如今梁柱倒了,天塌下一块,明哲悚然惊醒,自己作为长子,此后母亲的重担得由他扛起。
但明哲心中有苦难言。
目前IT业不景气,他的公司不能幸免,正处于裁员的暴风眼。
眼下,同事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指望裁员名单上没有自己名字。
他这个时候如果请个长假回家奔丧,那会是什么结局?他本来不想将公司裁员的事告诉吴非的,免得吴非挂心。
他有信心凭自己能力渡过难关,等未来裁员结束,他才会云淡风轻地告诉吴非公司曾经发生这么这么一件“小”
事。
他认为这是做丈夫的该有的担待。
可现在,他不得不对吴非摊牌了,他需要吴非的帮助。
吴非与明哲出国打拼,挣到今天这种相对安逸的日子,不靠天不靠地,靠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一双手。
明哲可能是因为从小做惯大哥,在家任劳任怨得很,重的累的都是他自觉扛着,吴非心中高兴终于有了依靠,独自出国打拼的她一下懒惰下来,每天心中考虑事情屈指可数。
安心的人睡觉是踏实的,吴非都没听到电话铃响,明哲起床。
直到明哲摇她喊她,她还兴高采烈地梦到盼了很久的夏威夷之行终于成行,坐船出海看鲸鱼,船被硕大的鲸鱼尾巴打得直晃。
所以吴非醒来时候还是笑嘻嘻的,眼睛都没睁开就将明哲的手拍下去,一个转身又想睡,但嘴里硬是辩称:“再给我十分钟,等闹钟响了就起床。”
明哲硬是把吴非扯起来,急道:“别睡了,我妈过世了,我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吴非惊得弹起来,一把抓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你妈?你妈怎么会?”
两年前他们刚买下房子时候苏母过来,走路虽然带着职业性的轻柔,可谁都看得出,苏母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何况又是个护士长,应该最会保养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但是,明哲哭得鼻青脸肿的脸说明她没听错。
明哲连连点头:“我接受不了,星期天你还提醒我打电话给妈,都还是好好的。
她才六十出头,怎么会死呢?可我爸都说不清楚妈是什么病因,弟妹两个都不在家,我得立刻回去收拾。
这俩混蛋。”
“这要是在床上躺个一年两年不能起身还好说,这事太突然了。
明哲,我给你收拾行李,你赶紧订机票,怎么也得赶火化前见你妈一面。
你的签证还行吗?能请岀假吗?”
吴非连忙下床,但起得匆忙了,头脑一阵晕眩,扶床背站了会儿才稳住。
“签证没问题。
但是请假……”
明哲犹豫了,这话究竟要不要与吴非说。
说了,吴非还能让他回国吗?
吴非不知所以,一边打开衣橱,一边说道:“别担心请假,你妈去世这么大的事,你即使不去说,我迟点电话过去帮你打个招呼都没事。
工作实在吃重,大不了你拎着电脑随时与公司联络。
哎,你查查机票信息。”
明哲有点魂不守舍地打开搁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心中终究是对母亲猝死的震惊与哀恸占了大多数,并没太多考虑,却还是有点内疚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非非,我们公司在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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