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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不对劲。”
我暗自心想。
这时门铃接连响了三声,好似在说:“尼克——尼克!
尼克——尼克!
尼克——尼克!”
我并没有犹豫,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已经变得不再犹豫:有什么麻烦赶紧放马过来吧。
我打开了门。
门外赫然是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回来了。
艾米艾略特
邓恩正赤脚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件薄薄的粉红衣衫紧贴着她的身子,仿佛那件衣衫已经通体湿透;她的两只脚踝上有一圈圈暗紫色的瘀痕,一只无力的手腕上晃悠悠地垂着一根绳;头发短了一截,发梢显得毛毛躁躁,看上去仿佛是用钝剪刀漫不经心地铰了下来;脸上有着斑斑瘀痕,肿着一双嘴唇,正在一声声地抽泣。
她猛地向我张开了双臂,我能看到她的整个腹部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嘴张开了一次,张开了两次,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活生生像是一条被冲上岸的美人鱼。
“尼克!”
她总算哭出了声,随后倒进了我的怀中,那声哀号在四周的一间间空房里回荡。
我真想杀了她。
如果此刻四周无人的话,我的手可能已经掐在了艾米的脖子上,十根手指深深地陷进了她的皮肉,她那强有力的脉搏在我的指间跳动……但此刻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正对着无数个镜头,摄制组也正意识到这个陌生女子是谁,他们和屋子里的布谷鸟钟一样活跃了起来,先是有人按下了几次快门,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一片雪崩般的嘈杂声和闪光灯席卷了我们。
一盏盏相机包围着我们,一个个记者带着麦克风涌了上来,每个人都在叫喊艾米的名字,声嘶力竭地高声叫嚷着。
于是我做了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情——我一把搂住了她,嘴里高声号哭并喊着她的名字:“艾米!
我的天啊!
我的天啊!
亲爱的!”
我把脸埋进了她的脖弯,两条手臂紧紧地搂着她,保持这个姿势冲着相机摆了足足十五秒钟,这才在艾米的耳边深深地低语了一句话:“你他妈个贱人。”
说完以后,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用满怀爱意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随后猛地将她拉进了屋。
我家门外的声浪还在不依不饶,好似一场摇滚音乐会的听众呼唤着主角:“艾米!
艾米!
艾米!”
有人朝我家的窗户扔了一捧鹅卵石,“艾米!
艾米!
艾米!”
我太太对这一切坦然受之,她冲着屋外的乌合之众挥了挥手,打发他们自行散开。
她转身面对着我,脸上的微笑带着几分疲倦,却又充满得胜的意味,那是老片中被强奸的女人和挺过家暴的女人才有的微笑,那种微笑昭示着坏人终究逃不过正义,而我们的女主角终将迈过这道坎,迈向另一段人生!
——这也就是镜头定格的一刻。
我冲着那根绳、那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一身干涸的血迹做了个手势:“来吧,你有什么说法,我的爱妻?”
“我回来啦。”
她呜咽着说,“我好不容易回到了你的身边。”
她走了过来,伸出双手想要搂我,我一闪身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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